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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阴陵泉,不管这人是谁,显然实在提醒他礼数不够。
于是他顺势磕了三个头,再恭恭敬敬地起身搀扶百里涉,众人的眼神缓和了许多,至少让他的脊背不在发凉。
“叶公子,礼重了~礼重了~”完全不懂武功的百里涉自然察觉不到适才片刻之间,就在他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但叶浚卿突如其来的三叩首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然后他当即感动地有些颤抖。
高贤举目皆君子,牧竖交游尽小人。
满座之中,只有和沈稷坐在一起的长孙惧看向二人的眼神之中透着轻蔑和不屑,轻蔑的是叶浚卿的虚伪,不屑的是百里涉的迂腐——刚才用花生米迫使叶浚卿下跪的人当然就是他,不过他只是有心想让这个心口不一的小子出出丑,却万没想到歪打正着反而帮他渡了一关。
“要不是今天这菜还不错,老子说什么也不在这儿呆了...?...你说说这帮蠢材,一个个怎么都被这小子唬的一愣一愣的...?...”老头一边往嘴里塞着各种珍馐美味,一边对身边的沈稷有一句没一句地甩着闲话。
“...?...其实我一直想问您,为何对叶公子如此敌视,即便他执着于功名,只要利社稷安黎庶,何必纠结于他如何上位呢?”
“你小子啊,少不经事也难怪会如此天真...?...老夫活了这么久,见的人经的事都比你要多,可我告诉你,我平生所遇之中,以诡诈之术行正道者,连半个都没有...?...或许他们一开始都是怀抱一颗赤子之心,可慢慢地亏心事做的多了,那颗心也就黑了...?...”说着说着,长孙惧便渐渐地黯然神伤,满脸都写着伤心人别有怀抱。
沈稷也随之沉默,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此刻正满面春风,忙着与百里涉及一众吴国使臣推杯换盏的慕流云。
彤云密布山巅,其中隐隐的一点嫣红便染得漫天胭脂色,眨眼之间东方便是深沉的暮色。
再有一炷香,天色就会完全暗下来,而届时酒过三巡,有点什么意外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慕流云对着沈稷点点头,那意思便是依计而行。
沈稷咬咬牙,拿起自己面前的酒壶连连灌下好几杯,然后起身借着酒气端着一杯酒佯装着步履蹒跚向百里涉走了过去。
“百里大人,末将敬你一杯!”沈稷几个踉跄撞到了百里涉面前,然后却在说话这句话之后哆哆嗦嗦地把酒泼了对方一身。
好在他从不喝酒,几杯下肚便是一身酒气醉眼迷离,反而令人觉得他是真的不胜酒力。
“抱歉~抱歉~实在对不住,大人您随我来~”他想伸手去擦,去发现根本找不到一块干净的手帕,于是乎只好请他往僻静处更衣。
百里涉这种君子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大动肝火,所以他是略微皱了皱眉,甚至不待旁人察觉便一笑了之了。
就这样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席而去。
江边波涛翻涌,入夜之后的风浪之湍急是白天无法比拟的,此刻港内数十只大小船只中大多数都落了锚拴了锁舱内漆黑一片,说明船家早已离船上岸,而天边乌云席卷雷声隐隐,显然是暴雨将至的征兆。
“百里大人,末将就送到这里,请速登船——之后我们会借口大人失踪扣押使团三天,剩下的,就全靠您自己了。”沈稷抱拳鞠了一躬,转身便要离去。
“大人且慢...?...”说话的船夫披蓑戴笠立于船头,沈稷看不到他的脸,却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何事?”沈稷停下脚步,右手暗暗按上了刀柄,因为这个声音让他莫名地有些不安。
“大人若是就此回去,而百里大人又踪迹皆无,若是被有心人栽赃大人行凶,为之奈何?”船夫语气平和之中带着些许的关切,似乎颇为紧张沈稷。
“只要百里大人平安归国,谣言便不攻自破,何须担心?”沈稷语气轻松至极,手却丝毫没有偏离鹣鲽半分,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自信绝对可以在其谨慎之前拔刀出鞘。
“如此大人恐怕难免牢狱皮肉之苦,在下有一计,可免大人此劫...?...”
“哦?”
“不过么...?...委屈大人睡一会吧!”话音刚落,斗笠已经卷着劲风向沈稷扑面而来。
斗笠是普通的竹篾所制,带起的风声却与利刃破空无二,但沈稷绝对相信这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把戏,真正的杀招应该是隐藏在斗笠阴影之后的船夫自己,和他那柄不知道会何时刺出的利刃。
沈稷暗笑,他早已笃定此人不怀好意,但那又如何?他已不是当初蔡家坳之时那个任人鱼肉的少年——食指划过刀柄的一瞬间,鹣鲽如有灵性一般随着他的手指滑出刀鞘,接着刀柄围绕他的手腕画出一道弧线,堪堪落入掌中。
待他扬手上挑之时,寒光凛然一线,斗笠应声两分。
但是船夫却不见了踪迹。
沈稷再拧身,左手的鹣鲽雌刀如长虹惊天铮鸣再起,却依然只将夜幕划开了一道转瞬即逝的伤痕。
“小子,看这儿!”声音来自头顶,人影如殃云天降直扑沈稷。
沈稷本能地循着声音来向抬头去看时,人影却恰好飘然落于他背后——顷刻之间他便感觉后颈一痛,然后人事不知。
“这小子,还不赖——你们几个,把他送回来仪轩门口!”船夫对着从仓中鱼贯而出的三人吩咐一声,然后转向一直盯着他的百里涉嘿嘿一笑,“百里兄,别来无恙?”
月光下除去了斗笠的面目终于清晰可辨,那张脸上鼻如悬胆眉如剑,两鬓到颌下短短的络腮胡围着两片此刻正在洋洋得意的嘴唇,其浑身上下挥之不去的浮浪轻佻当可称得上天下无双。
段归,他竟然就在山阴。
“段将军,你怎么会在这?”百里涉听到他说话的同时便猜出了他的身份,故而一直沉默不语,因为他知道无论段归为什么来山阴,又为何会伪装成慕流云安排的船夫,至少此时此刻,他和自己已经在一条船上。
“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呢...?...段某现在孑然一身,若不依靠大人官威庇佑,恐怕踏上江东寸土便会遭人碎尸万段——其实我出离平京便一路直奔山阴而来,这些天一直就在港口这儿静候大驾,今日大人若再不出现,那我便从此在这岚江上做个散漫的渔翁,再不回去那是非之地了~”段归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卖了片刻的惨,很快便换上那副无赖嘴脸又耍起了青皮。
“慕流云的人呢?”百里涉有些担心对方另有所图。
“放心吧,他并无异心,安排的只不过就是几个船工罢了,只不过我需要这出戏演得更逼真一点,所以就把他们扔到江里喂了鱼...?...至于那个小子,聪明的话自然知道该怎么说——周国官吏莫名遇袭,大人您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一伙凶徒绑架,那这使团之中任何人想要脱身都难免被怀疑,而我们,就大摇大摆地过江回家!”
段归笑嘻嘻地拉着百里涉进了船舱,原来里面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颇为亲昵。
很快,船身轻轻一晃,接着便随波浪起伏开始了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