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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君臣有别。”吕奕屈膝于地,暗自伸手扯了扯父亲的衣角有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
吕放从昏愕中被惊醒,继而怒不可遏,他用尽全力一振衣襟甩开了那只手,然后带着他的骄傲和不可一世,拄着那把视若性命一般的龙头杖,迈出平生最稳健的步伐,直奔御阶而去——他是先皇御赐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的丞相吕放,他的位置应该离龙椅只有五尺。
那个空着的座位是属于他的,只能属于他!
季炀明笑了,额前的冕旒随之微微晃动,他伸手指向那个座位,对着吕放微微地颔首示意。
区区十二阶,在凡人眼中却如高山仰止,可他是吕放,他不是凡人!
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丞相自重,陛下有旨,自今日起,百官阶下面君。”
“滚开!”吕放重重地用龙头杖砸了过去,却被对方单手擒住。
“瀚思,不可对丞相无礼——不过既然丞相嫌这东西碍事,那就给朕拿回来吧!”季炀明坐回龙椅之上,之前笑盈盈的眉宇间突然就变了肃杀,那张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尽是莫名的阴霾。
依旧是斜飞入鬓的剑眉和消瘦的脸颊,还是单薄的嘴唇和如刀似叶的双眸,明明昨日还写满了不堪重任和耽于逸乐,此时却是一派说不出的威重。
之前还在嘲笑吕放的淳于彦仅仅被扫视一眼,便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倒,以头抢地。
“遵旨!”乌瀚思右手一扯一推,须臾之间龙头杖易主,吕放也飘然回到了他刚才站着的地方。
“吕爱卿,老丞相年迈难以理政,从今以后,你这个做儿子的要多多分忧国事了。”季炀明又是微微一笑,同时对着吕奕点点头,看着他身上的绷带却又皱皱眉道,“御医呢?宣上殿来为吕爱卿诊治!”
“谢陛下,臣遵旨!”吕奕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吕放,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父亲,回去吧,你已经败了...?...不过,吕家的棋局才刚开始。”
吕放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侧目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脸上写满了惊讶和不解,但很快便是一片释然——雏鹰羽翼丰满,哪会有不想飞的道理?
“来人,送老相爷回府。”他向着身后的先登死士下令道。
有人来搀扶吕放,他一把推开来人,径自昂首向殿外走了出去,可恍惚间分明一步三回顾的背影却是说不出的落寞。
“国舅,你跪在这里,可是有什么话要说么?”季炀明转过头,用从没有过的亲切语气问道,却特意把“这里”两个字加重了几分。
“国舅,下去吧,这里以后没有臣子的位置了。”聂羽襄作势伸手相搀,脸上的明媚如三春煦风,但手上却是轻描淡写地一推——战战栗栗的淳于彦险些就站立不稳直接从御阶上滚了下去。
“臣,臣知罪,臣知罪~”
“哎,国舅言重了,你结党营私图谋废立,矫诏欺君诛戮大臣,你这哪里是有罪啊——你是死~有~余~辜~!”季炀明一拍龙书案陡然战起身厉声喝道,“羽襄,把他伪造的遗诏拿出来!”
“陛下,求你看在哀家的面上,饶国舅一命吧!”殿外一声近乎于哀告的呼喊传来。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陛下,此事与太后无关,都是罪臣一人之过,求陛下速速降罪,罪臣死而无怨!”
生路已断,梁玉嫣即便肋生双翅也无法背着淳于瑾逃离飞出耸立的宫墙,一边是士气高昂,一边是江河日下,所以他们很快便成了俘虏——但是淳于瑾并没有像她预想的一样被当成阶下囚,而是被很礼貌地请进了乾元殿。
“陛下,矫诏篡逆之事罪臣认了,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一见到众宫獒簇拥之下进殿而来的淳于瑾,他最后的傲气也随之烟消云散——淳于彦以头抢地磕头如捣蒜一般,他似乎忘了大殿里的金砖都是古法蒸制而成,其坚硬刀剑难伤,所以很快那方寸之间就已经血迹斑斑。
“这...?...国舅既然有悔悟之心,朕看就不必为难太后大义灭亲了——瀚思,送太后回寝宫歇息吧,”季炀明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不知是因为淳于彦的卑微还是淳于瑾的恍惚,但仅仅一瞬间他就换上了一副关切的神色继续说道,“近日暑热,记得给太后宫中多备些冰盘。”
淳于瑾面如死灰,她挣扎嗫嚅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乌瀚思两根手指点中腰间,就此昏睡过去。
“诸位爱卿,国舅今日干犯国法,依律罪无可恕...?...但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更何况是朕的至亲——所以此事到底如何了结,还请诸位爱卿畅所欲言,朕有言在先,今日言者无罪!”季炀明袍袖一甩微微侧身坐回龙椅,一只手拄着下颌饶有兴致地看着阶下不知所措的众臣。
“臣启陛下,今日国舅所犯之罪共有大不敬,篡逆,欺君,矫诏,乱命等十数宗,桩桩尽皆死罪,臣建议,应按我大周律令,判以凌迟!”第一个发言的人是黄门侍郎葛一敖。
“哦,葛爱卿?朕没记错的话,当初司徒靖犯案之后,你是由国舅举荐才得以任黄门侍郎之职的吧?”
“臣为陛下之臣,绝不敢因私非公!”
“哦?那不久之前四处奔波向羽林卫下达封闭宫门的指令,也是一心为公喽?”
“陛下,陛下,臣,我,陛下...?...”
“羽襄啊,朕现在就下旨废了你们这六司宫獒,即日起,你们便是典刑司,授予监查密奏之权,平日就替朕监察天下,战时,代朕提督六军——你和瀚思便是这典刑司第一任的正副提督,授三品冠带,你主内务,瀚思就负责外勤,至于你们的第一桩公事么...?...现在立刻把这个反复小人给朕剐了!“
“奴婢聂羽襄谢陛下恩典~”
“臣,乌瀚思领旨!”
“陛下,陛下,陛下我错了,陛下饶命啊,陛下~~~!!!”
乌瀚思跪下之后久久没有起身,他此刻和聂羽襄一样止不住眼中涌动的泪意——从今天起他们终于不再是狗,而是堂堂正正的人。
片刻之后,他挺身而起,冲左右挥了挥手,那些同样激动的太监便迫不及待地把葛一敖叉了出去——这段时日以来,他走路仿佛脚下腾空一般飘逸,而现在他却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欠奉,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聂羽襄步态妖娆地走来,更清楚地听到他小声地嘱咐了两句,“陛下有旨,千刀万剐,少于一千片你们就拿自己的肉凑吧~”
“启禀陛下,古人有刑不加于尊之例。国舅大逆不道,但确是陛下至亲,若是妄动锋锐既有辱国体,也不免令陛下颜面受损——所以微臣斗胆建议,还是依循古例,赐其三尺白绫为好~”紧接着出列的是制司周任,他不是淳于彦的党羽,而是吕家的门生。
“周制司所言也不无道理,果然不愧是我大周栋梁之才——吕爱卿,月前你是不是上过一道奏疏,说你们并州上党郡治下有一个县叫...?...哦,陈武县,因东羌贼劫掠折了一名县令,可有此事?”
“回陛下,确有此事——今年并州大旱,东羌十七部的牧场和田地都干涸歉收,所以臣早已明令治下各县严加防范,可那陈武知县阳奉阴违...?...”
“行了~行了,朕又没打算治你的罪——朕的意思是,周制司这样的国之栋梁,朕本来是舍不得的...?...不过么,并州是我大周北疆门户,一县一郡都是重中之重,所以朕愿意忍痛割爱,将周制司交给吕爱卿你,爱卿意下如何?”
“臣谢主隆恩!有陛下这样的明君圣主,有周制司...?...哦不,周县令这样的德才兼备之人,并州百姓,无忧矣!”
“周爱卿,不要辜负朕的期望——朕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三十有五,待你致事容归之日,朕当于平京城外亲率百官百里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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