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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东羌十七部彼此内斗不休,哪还有余力南下叩关——况且二十万大军各守紧要,即便他们集合力量卷土再来,也足堪御敌!”
“可是海西城那边似乎...?...”
“西戎么...?...这些贱奴倒是有些能耐,不过无妨,且让他们吃掉东羌几个部族——两害相权取其轻,先让他们得意一时吧...?...反正以后,他们怎么吃得,就要怎么给我吐出来...?...”
“...?...”
“你是不是还想问我爹那边怎么交代?有慎之去说服他足够了——想必父亲已经将他骂的狗血淋头了...?...”
“可是老相爷当初千叮万嘱,要将军谨慎守好并州,无他的手令万勿擅离,如今我们这...?...”
“那也要看什么情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是父命...?...昭明,你记住,你是我的属下,不是我爹安排在我身边的耳目——所以,不要再让我觉得你更像是我爹的属下!”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
“不必解释了——传令下去,今夜不停,争取明日抵达平京城!”
“是!”
陆昭明丝毫不敢怠慢,他知道自己已经很不得这位大公子的欢心了——吕放把他安排在吕奕的身边正是因为看重他的沉稳持重,以及事无巨细都要通禀奏报的谨慎。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大公子似乎对于他事无巨细谨慎小心的处事风格开始不满。
或者说,是对吕放事无巨细的干预感到不满。
而柳慎之则不同,两人几乎是同时拜在吕家门下,可即便相隔千里,这位大公子提及他的次数也远比自己多。
“将军,前方有一骑直冲我们来了!”
“你们戒备,我去看看!”
吕奕催马上前顶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一身银白色的银叶连环铠熠熠生辉,头上的照夜狮子盔威风凛凛——但是更夺目的是他手里那一杆天下闻名的游龙惊风枪,吕家先祖以此名扬天下,吕奕少年时以它名震平京。
“来者何人?”吕奕勒缰立马,平端着长枪的左手慵懒却稳健,看似好像散漫而不经意下垂的枪尖却锋芒毕露,足以在对方近身之前先发制人。
“...?...”对方沉默不语,这种沉默往往预示着不怀好意。
吕奕很诧异,神州大地之上居然还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拦截他的队伍?而且是只身前来!
对方依旧默默前行——斗笠上遮面的黑纱,黑色的夜行衣,还有胯下那匹高大踏雪乌骓无一不昭示着剪径贼人的身份。
当然还有手里那把明晃晃的斩马横刀。
“全神戒备——这个人...?...交给我!驾!”吕奕微微一笑纵马冲前,既然对方摆明了是要单打独斗,那他自然乐意奉陪。
已经有多久没人主动向他挑战了,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锵——!!!”二马一错,横刀长枪金铁交击之声骤起,锋刃交缠之下火星四射飞溅,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摩擦之声。
吕奕异常兴奋,这些年来很少有人可以接他一招——虽然北疆战火渐熄,但潜伏狙杀的刺客却与日俱增。
“好!再来!”转身一记回马枪,平淡无奇的招式在他手中却有惊天撼地之威——长枪上游龙如同活了一般飞腾而至,就在枪尖马上就要触及刀身之时,刺,却变成了挑。
“当啷~~~!!!”蒙面人横刀脱手,吕奕长枪瞬息之间再度变招横扫而至。
“不打了!不打了!”就在腰间即将被重击时,柳慎之终于脱口而出。
“无趣...?...”游龙惊风硬生生停下,枪刃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柳慎之的腰眼就轻描淡写地撤回。
似乎刚才势如奔雷的一击根本不曾用力。
“你若是出剑,胜负又当如何?”吕奕与他相识十数载,始终看不透柳慎之腰间的螣蛟。
“螣蛟嗜血,出则必伤人——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都惦记着它?”柳慎之摘下斗笠,脸上全然没有面对吕放之时的拘谨。
“你知道的,我一直对你的剑情有独钟,我怕我哪天万一真的忍不住...?...”吕奕咬着牙笑嘻嘻地勾住了柳慎之的肩膀。
“真到了那一天,你可未必能全身而退...?...”柳慎之则笑的优雅而诡秘,眯起来的眼睛上挑的嘴角怎么看都让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放肆地大笑起来——身后的随行者都是吕奕的亲信,当然不会不认识这位吕家大公子最赏识的人。
“你怎么来了?以我对家父他老人家的了解,他绝不会拒绝才是啊?”两人在夜色中并驾齐驱,身后是庞大的车队。
“我对相爷说了你的计划,他让我把这个带给你——凭这个扳指可以调动监兵卫,看来你我还是小看了相爷~~~”柳慎之把墨玉扳指递给吕奕,对方拿起来对着月光看了看,然后就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难怪这个玩意儿质地如此粗糙父相却片刻不曾离手,原来竟有如此玄机——这么多年对我只字不提,怕是想要留给恂弟的吧...?...”
“还有,吴国派遣恭贺天子冠礼的使团,已经在十天前抵达平京了...?...”
“哦?他们有多少人?”
“据说金玉玛瑙书画漆瓷不计其数,装了足足有二十车...?...另有南疆大漠的绝色佳丽数十,庭前献艺的歌姬、舞伎,优伶鼓乐更是数以百计...?...”
“这么多人,声势如此浩大...?...若不是有图谋就是要议和啊...?...”
“所以不光要防着淳于彦,还要提防着点这些吴人,哎~麻烦...?...”
“放心吧,我打赌没人想得到,这场戏会有多精彩!”
陆昭明紧随二人身后,可偏偏这二十尺的距离让他什么也听不到——他看着柳慎之的背影,眼神之中是无比的嫉恨。
为什么自己鞍前马后这么多年,为吕家殚精竭虑的结果只是遭人厌恶而已?
凭什么他柳慎之就可以平步青云甚至一跃而成封疆大吏?
所以,吕家给不了他的,他就要从别人身上找回来——比如,淳于彦!
...?...
“回禀大人,吕奕那边最新的消息——其人日夜行军,至发信之时,据平京已不到三百里。”
“区区千把人,不足为虑...?...没有其他的了?”淳于彦端着茶杯,静静看着清澈茶汤里悬浮着的一片茶叶,微微皱了皱眉头——清晨看到这一幕也许预示着一天的幸运,但是傍晚的寓意则正好相反。
“有,前天晚上,柳慎之突然孤身去和吕奕汇合,但是具体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能说什么?无非是老匹夫的后招罢了...?...”犹豫了很久,淳于彦终于还是泼掉了这杯价值不菲的映三春,重新倒了一杯给自己后接着说,“如今老匹夫能动用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四灵卫而已,只要想想会是谁就好了...?...”
“陵光卫自然不必说,她们世代直属于后宫;孟章卫直属于天子,如今太后垂帘,即便不相助也断不至于为敌;值得怀疑的只有执明和监兵...?...”淳于彦陷入了沉吟。
“莫非是镇北将军司马敖?他也出身并州,早年还曾是吕家部属...?...”
“当然不是!你呀,用用脑子——这几天给我盯住监兵,一有异动立刻回报...?...”
“监兵?为什么?”卫尉余镇同,淳于彦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如今执掌两千羽林军,可谓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可惜其人忠诚干练有余,却稍显愚鲁。
“司马敖年近六旬,几乎与吕放同龄,他如果是吕家的人,先帝怎么会以他统领执明——反而安敬思,昔日一把破浪刀杀敌无数何等英雄,当年却在校场上一招就败给了初出茅庐的吕奕...?...”
“他以自己的名声成就吕奕?没这个必要吧?那吕奕绝非泛泛之辈,何须他以半生的名望来成全...?...”
“普天之下才能卓绝者不知凡几,可惜能功成名就的大多是那些世家子弟,你知道为什么?”淳于彦苦涩地笑了笑,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因为普通人根本没资格和他们同台竞技!”
“即便我当年状元之才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靠太后的福荫?”
“所谓科举,也不过是为这些世家大族招募鹰犬罢了,不舍身其中,何来的利禄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