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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也要让姐姐知道如今的情形,戚淑应当是见过她的,我打算用告知长福戏楼刘元已经被行刑的由头,去一趟戏楼告诉姐姐此事,让她有所戒备。”

    江默道:“戚淑可能发现你不是戚浔?”

    戚浔机警的看着四周,“暂时不会,不过我对戚家了解太少了,如今已经相认,往后必定还要见面,万一提起旧事,我不可能次次都糊弄过去。”

    江默瞳色微沉,“如果……如果威胁太大,我们便不能坐以待毙,她是个隐患,既是隐患,还是除掉为好。”

    戚浔猝然看向江默,江默冷着脸道:“不可能因为一个她折了你,这些事,我自然会去做。”

    “兄长——”

    戚浔心跳的厉害,她不赞同江默,却似乎也没有理由否定江默,深吸口气,戚浔道:“总有别的办法,眼下我还应付的了,兄长贸然行事也容易暴露自己,何况她在我们的案子里是无辜的,还不到那一步。”

    江默没接话,戚浔转眸定定的看着他,片刻,江默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戚浔松了口气,“我下午去见姐姐,戚淑我也会尽力应付,兄长放心。”

    江默“嗯”了一声,戚浔只觉二人不能说的太久,很快便往前院去,待周蔚提着包子回来,便见戚浔在前院和刑部的小吏说话。

    没多时李廉和宋怀瑾起来,几人一同用过早膳,江默便道:“今日潘若愚的画像已经发了,我带人往城中各处巡查看看,若少卿大人和李捕头提审得了信,便往巡防营送消息便是。”

    待江默离开衙门,李廉和宋怀瑾便入地牢提审胡诚和宋志,此时,戚浔才见到这二人,胡诚果然和几个小乞丐形容的一样,身材高大,面色黝黑,一看便是个吃过苦的粗人,一旁的宋志也是如此,只是个头稍矮。

    宋怀瑾将宋志单独带入审问室,宋志耷拉着脑袋,虽是紧张,却并不如何畏怕,宋怀瑾冷笑了一声,“看来你是铁了心不说了,你和胡诚独身一人,家中无妻儿老小,所以是要将这条命豁出去了?你们如今被抓进来,潘若愚却还在外面逍遥,你们就没有一点儿不甘心?”

    宋志抬眸看宋怀瑾一眼,“我们的性命便是潘大人救得,没有潘大人,一年前我们已经死了,就算如今要判我们的死罪又如何?这一年本就是我们活多了的。”

    宋怀瑾拧眉,“他是救了你们,可你们是盐工,应该最为嫉恨那些盐政上贪污腐败之人,他和当地盐商多有勾结,一边在你们跟前做出青天大老爷的正直模样,一边却将你们的血汗钱亏空,你竟无半点憎恨?”

    宋志闻言激动的道:“亏空的人不是潘大人!”

    “不是潘霄汉?那是谁?”宋怀瑾坐在桌案之后,“潘霄汉在禹州认盐政使两年,他是盐务上最大的官,难道还有别人越过他贪污不成?”

    宋志一声冷笑,“这就要问问京城的那些大官了!但凡去过禹州的,哪个不是盆满钵满的离开?潘大人为一方盐政使,也有他的难处,可最终将过错全都归在他一个人身上,谁不替他喊一声冤枉?这大周从上至下,真是烂透了!”

    “这便是你们在城中下毒毒害老百姓的原因?你们毒害的人,有很多都是寻常百姓,他们家里几辈子没有一个做官的,平日里都辛辛苦苦的出工干活养活一大家子,被你们毒死的老伯,马上就要过六十大寿,他又与你们有什么仇怨?”

    宋志面色微僵,他垂下脑袋,紧握着双拳:“如果这是个讲道理的世道,我们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我们是被逼的,如果不用这样的法子,根本没有人听得到我们说话。”

    “潘若愚也不行?他是个读书人,他难道不知朝堂法度?”

    宋志又冷冷一笑,“他的性命尚且保不住,读书人又如何?”

    “此话何意?有人要害他不成?”

    宋志抿唇,“你们那叫拱卫司的衙门,不就是如此行事吗?想定谁的罪,便定谁的罪,谁若是不服,便先要了其性命让他永远不能开口!”

    宋怀瑾沉声道:“真的有人要杀潘若愚?”

    宋志面生悲戚,可无论宋怀瑾再如何问,他都只是些愤慨之言,再不愿往下说了,不多时,宋怀瑾又提审胡诚,胡诚所言,竟也和宋志一样,如此折腾到日头西斜,也没个问出潘若愚的下落。

    宋怀瑾和李廉走出地牢之时皆若有所思,宋怀瑾道:“今日议和和谈,王爷只怕不会来刑部,凭他们说的有人要害潘若愚,这案子像真的有隐情,也只能靠王爷去探究探究了。”

    戚浔也觉或许那潘霄汉真有冤屈,见天色不玩,她当先提出告辞,宋怀瑾见状便道:“今日怎么这样早?”

    戚浔毫不隐瞒,“刘元前日问斩,不知长福戏楼是否知道了,我多日未见凝霜姑娘,想借此去探望探望。”

    宋怀瑾道:“你们倒算有缘分。”

    戚浔辞别二人,出衙门直奔东市广安街,到了戏楼时,正值黄昏时分,戏楼如今恢复了生意,天色还未黑,大堂已零散坐了许多客人,门口的伙计认得戚浔,听她要见玉娘,立刻带着她去厢房。

    玉娘正在帮柳凝香装扮,见她来了,自然大喜过望,几人寒暄一阵,玉娘便道:“今日第二场才是我的,我带姑娘去后面坐坐。”

    大部分人都在戏楼准备开演,后宅之中反倒清寂下来,戚浔到了玉娘的屋子,一进门戚浔面上笑意便散了,“姐姐开着门便是,我来是有事告知姐姐。”

    开着门院子里便一览无余,也不怕有人偷听,玉娘面色一肃,知道有事不妙,待戚浔将戚淑之事道来,她当下骇的摇摇欲坠。

    “怎会是她!”

    “是孙律找到的,他查到了白马寺养济院。”戚浔低声道:“眼下唯一好的,是他以为我死了,而对姐姐和兄长的下落并无踪迹,我来便是想告诉姐姐要小心一二,绝不能对外人提起在白马寺养济院待过,再者,我是想问问姐姐,可还记得当日戚家一行的境况?”

    玉娘仔细回忆,却也只和戚浔记得的差不多,“妹妹可是担心戚淑辨出你不是戚家幼女?”

    戚浔点头,玉娘也忧心忡忡道:“过了十多年,寻常人这般久没打过照面,也没见过画像,记忆当是模糊的,唯一担心的是她说起小时候的事,你全不知道,如此麻烦就大了,毕竟分开的时候六岁,还是能记得些事。”

    戚浔担心的正在此处,而事到如今,只能硬撑下去,对玉娘略作安抚,戚浔也不敢多留,没多时便告辞离开了戏楼。

    ……

    天黑时分,傅玦才从宫中出来,今日西凉百般耍赖,和谈果真不顺,文臣之间的胡搅蛮缠与唇枪舌战,实在是磨人心神。

    傅玦正捏了捏眉心,后面忽然有快马追上来,驾车的林巍道了一声“指挥使”,傅玦便将马车帘络掀了开,朝外一看,果然是孙律。

    他便道:“你怎此刻出宫?”

    孙律在马背上道:“刚见了圣上,你们和谈的事我听说了,看样子还有得磨。”

    傅玦道:“是啊,西凉重武轻文,可这几个老臣却不简单。”

    孙律摇了摇头,忽而问:“你今日见过那仵作姑娘了?”

    傅玦掀着帘络的指节一紧,“戚浔?”

    “不错。”

    “今日我未去刑部,并未见着,怎么?你有什么案子需要仵作?”

    孙律便道:“我上次问你她是因何沦为罪族,你只说她家里是贪腐,却未说是科场上的贪腐,若是你早说明白,我便早能找到她。”

    傅玦满面不解,“这是何意?”

    孙律便道:“我前次与你说过,查到了那两家后人曾在禹州一处养济院出现过,其中一人病死,另一人逃脱了,而那时,曾有一罪族被押解入京,路上也在那养济院停留过,这一家罪族,便是你那个小仵作一家。”

    傅玦意外道:“戚家?”

    “不错,就是蕲州戚家,他们族中当初牵连了许多人,分了几批被送入京中,他们是最后一批,我查到这消息之时,便一直在找戚家人,你上次见过的淑儿,全名叫戚淑,他便是我从南边带回来的,你大抵想不到,她是戚浔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马车在长街上辚辚而动,远处的灯火落在傅玦面上,令他眼底像有寒芒簇闪,他默了默才道:“竟如此巧合!那日戚浔救了她,难道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随之他又无奈道:“怪道你忽然带了美妾回来,我以为你转了性,那你打算何时让她们姐妹相认?”

    “已经相认了。”孙律扬着下颌,“昨天晚上,我带着戚淑去见了戚浔,他们姐妹二人抱着哭了一回,我本想问问戚浔还记不记得当年在养济院的事,可当时她病重,根本记不清事了。”

    孙律很是遗憾,“我府中其他几个姑娘,也都是从南边找来的,建元十九年到建元二十一年,都在白马寺养济院待过一段,只不过她们如今已认不出当年的人了。”

    “原来你费了这般多功夫,还将人养在府中。”

    “没法子,若是她们能帮我追到那失踪的姐弟,我费再多功夫也值得。”孙律说着看向傅玦,“都是为了办差,我看你对戚浔也颇为看重,我还没说你是不是心猿意马了呢,戚浔那丫头虽是坎坷了些,却不损模样气度,只是身份低了些,不过你若喜欢那样的,放做身边人也不是不行。”

    傅玦挑眉,“看重也各有各的不同,可不都是关乎男女之情的。”

    孙律笑开:“你多年在战场,到底和在京城长大的不同,我已交代了戚浔,让她若想起什么,可直接告知与你,你到时候记得找我。”

    傅玦点头,“你放心便是。”

    马车即将入安政坊,忠国公府和临江王府并不在一条街上,孙律与他告辞,很快策马消失在夜色之中,傅玦等他走远,立刻道:“去安宁坊。”

    林巍也听到了刚才的话,十分诧异戚浔还有个姐姐,他听傅玦语声沉重,也不知傅玦要去做什么,可他刚调转马头,傅玦又道:“算了,回王府。”

    林巍愕然,只好又按着原路走,待回了王府,林巍便道:“王爷怎又不去了?是担心戚姑娘?她从前孤零零一个人,如今多了个姐姐,应该没什么可担忧的,可真是巧了,她还救过这个姐姐。”

    傅玦道:“天色太晚了,她一个姑娘家去了多有不便,何况是为了这样的事,只怕要惊吓到她。”

    林巍笑道:“无怪乎戚姑娘说您是君子,还是您想的周到,等明日见了,再好好问问便是,您待她是越来越有兄长的做派了。”

    傅玦面无表情的听着这话。

    待进得书房,傅玦看公文时便有些心神不宁,等夜深了梳洗躺下,仍觉得放不下心,孙律虽然未像他一样少年上战场,可他是孙峮教出来的,幼时便知自己要担重任,这些年来行事作风便如他的名字一样颇为律己,他想做的事,不择手段也会去做。

    再多的担忧,也不及当面去问戚浔,杂思无益,傅玦很快令自己陷入睡梦之中,可他万万没想到,戚浔又入了他的梦。

    梦里似入迷津,他只听见戚浔的哭声,那哭音了无生念,仿佛陷入绝境之地,他心中着急,慌不择路的往哭声处急奔,待走到近前,眼前景致却又猝然一变。

    戚浔锦绣着身,云鬓高绾,正斜倚绿窗笑望着他,那双眼眸灵媚动人,缱绻婀娜,又露嗔怪之色,仿佛他来的太晚,傅玦只觉神魂摇曳,终忍不住朝她欺近。

    夜半时分,傅玦喘息着惊醒过来,那深入骨髓的颤栗还未消解,他望着黑漆漆的帐顶,心道他算哪门子的君子,他根本是禽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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