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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少年站在原地,踌躇许久,拄着棍子往右边去,又走了不知多久,官道两边的林子逐渐变得茂密,自那里头不断有动静传出。
少年左顾右看,紧紧抓着棍子,也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想起了伤心事,走出没几步,突然抽泣了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哭,一边哭一边走,也许是天黑看不清路,也许是眼泪遮挡了视线,不觉间就拐到了一条小路上。
踩着这条小路又走出许久,等擦干了眼泪回过神来时,只见到不远处有个湖泊,月光映的湖面如宝石。
少年瘸瘸拐拐的过去,用手捧起些水大口喝了起来。
湖水的味道,又苦又涩,还夹带着鱼腥气,喝了两口,少年一屁股坐在湖边,又是痛哭流涕起来。
嘴中呜呜呜的哭着,肚子咕咕咕的叫着,这个时候,自东边方向响起动物的叫声,少年急忙止住哭泣。
他一脸害怕之色,以为是什么野兽,可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好像不是野兽的叫声,反而像是家禽。
稍稍犹豫了下,少年起身,抓着拿了一路的棍子,小心翼翼的向着传出声音的方向摸去。
走了也就四五十米,一间木屋映入眼帘,这破房子没什么好看的,少年的目光,被右边的兔舍所吸引。
用木头围起来的圈舍中,十几只兔子眼睛冒着红光,一个个皮毛雪白身形肥硕。
少年贪婪的舔舔嘴唇,舌尖品味到了土地的芳香,兔子的粪便,还有兔肉的美味。
木屋中有着轻酣声,明显是住着人,偷还是不偷,少年的脑中蹦出来两个小人。
最终,在一番激烈的打斗之后,头上戴着红色犄角的小人胜出。
少年抓紧木棍,身子半佝偻着,蹑手蹑脚的向着兔舍摸去。
兔子们似是没察觉到危险,一个个非常的安静,这让少年窃喜不已。
将兔子扒皮,驾到火上,烤的流油……
想到这些,已经两天没有正儿八经吃过东西的少年,嘴里头不断冒着口水。
他的眼睛越来越贪婪,离兔舍也越来越近,突然,脚下踩到了什么,少年低头一看,原来是个捕兽夹。
尖锐的夹子卡在他的脚踝上,已经有血冒了出来,少年后知后觉,一瞬间,他倒在地上来回打滚。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感,可比被抽鞭子强烈多了,平生他还从未体会过如此之疼,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嘴中只能发出啊啊啊的惨叫声。
木屋中亮起烛光,张如风抓起一个镐头,气势冲冲的出来,嘴中还不断的嘟囔着,“让你偷吃老夫的兔子,今儿非打死你不可。”
正疼的哇哇叫的少年,听到他的这些话,再看到提溜着的镐头,当即脑袋一歪,直接吓晕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天色已是大亮。
少年躺在床上,木屋中没有人,他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还有些懵,直到回忆起昨夜那个一脸煞气的老头,面色猛的一变,一骨碌坐起就想要逃跑,可是刚一有所动作,从脚踝处立马传来股疼痛,下意识的就叫出了声。
等反应过来捂住嘴时,正在外头喂兔子的张如风,已经是推门进来了,少年慌张的躺下,两眼紧闭装了起来。
他装昏装的不错,但从胸膛起伏的频率,张如风还是知道,这不知道从那跑的少年已经醒了。
“小子,别装了,老夫知道你醒了。”
少年眼皮一颤,将眼睛闭的更加紧实,张如风看的暗觉好笑,他也不在说什么,两步到方桌边,将刚刚送来的食盒打开,里头摆着一碗米两碟菜。
人处于饥饿之中时,对于食物的味道就特别敏感,闻到浓郁的饭香味,少年的肚子不受控的叫了起来。
这下可是没法再装了,少年狠下心,一骨碌坐起,两眼紧盯着张如风,“老头,我告诉你,我可大有来头,你要是敢伤我,绝没好果子吃。”
听着这威胁的话,张如风只是呵呵一笑,“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后生,你哪来的,跑老夫这做什么,是不是想偷我的兔子?”
少年脸色一红,嘴上不承认道:“你凭什么说我想偷你的兔子。”
“嘿,你小子,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没想偷我的兔子,那怎么踩到我兔舍外的夹子了。”
少年顿时语塞,但还是死不承认,嘴上不断嚷嚷的没想偷兔子的话。
这副混不吝的劲,张如风倒是也不气,他脸上挂着笑,问道:“后生,你家住哪,你这腿伤的不算重,但半个月之内,肯定是没法下地走路的,把你家地址告诉我,我让人去叫你爹娘来把你接回去。”
少年面色一喜,脱口而出道:“我住长安……”
刚起了个头,似是想起了什么来,警惕的盯着张如风,语带戒备道:“不用,我自个能回去。”
“这离长安几十里路,你那腿又不能下地,怎么自个回去。”
少年挺着脑袋,却是不说什么。
他的沉默,让张如风以为是没有家,于是问道:“怎么,你是乞儿?”
少年眼睛一眨,然后点了点头。
张如风叹了口气。
这少年的年纪,看着跟他的孙儿差不多大,自从家里人离开长安,已快三年没有见过了,孙儿的模样他都有些记不清了,此时看着少年,张如风不禁生出份疼惜怜爱来。
“后生,那你就先在我这待着吧,等到你的腿好了,你再自个回去。”
张如风的好心,换来了却是拒绝。
“不用,我说了,我能走。”
“你小子,还是个倔脾气。”张如风呵呵一笑:“那你下来走的试试。”
少年哼了一声,从床上下来,还没等站起来呢,受伤的那条腿刚一碰地,他就疼的吸溜了起来,鬓角瞬间就滴出了汗。
“行了,后生,老实躺着吧。”
张如风端着饭菜过来,少年不断咽着口水,等到碗筷刚放下,他一把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拉起了饭来,像是个饿死鬼托生的一样,吃的那叫一个暴力。
碗碟中的食物很快见了底,少年用脏脏的袖子摸摸嘴,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心满意足的问道:“老头,这是哪里?”
“这是昭陵的后山。”张如风回道。
少年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猛的瞪大眼睛,激动的道:“你说这是昭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