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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问。
贺子馨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我们学校一共分16个学院,48个系,全校学生加起来超过3万,我们就按对半算,男生1.5万,而这些人里,身高过1米96的您觉得会有几个?”
贺子馨拧着眉头,没说话,但她心里也有数。
那几乎是万分之一的几率。
“所以我想,或许不是他选择了跳高,而是跳高选择了他。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天赐的祝福,因为它就在那里,将人与人拉开差距,而你却奈何不了它。”
贺子馨再次怔住,被噎得哑口无言。
转头看向那个快顶到天花板的脑袋。
其实她以前有过让贺琦年进演艺圈的打算,但上中学之后,他的个子就跟野草似的,野蛮生长,每次见面都拔高了好几厘米,快得有些吓人。
个子高和女演员搭戏非常不便,很难接戏,就只好随他去了。
她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长这么高有什么用”,从来没想过在某个行业里,这样的身高会是甩开千万人的优势。
“很多体育生花了好几年都跳不过的高度,他抽空练了一阵就能越过去,他都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您真的确定要让他放弃吗?”
贺子馨眼中的气焰弱了下去,“有这些优势又能保证什么呢?”
“人如果看见自己三十年后的样子,接下来的二十九年就变得没意思了。”盛星河笑笑说,“我就是国家田径队的,我从来没后悔过练跳高。”
贺子馨在他的眼神中,读到了骄傲与信仰,那些她曾经拥有却又失去的东西,在娱乐圈中随波逐流,她早已忘记自己的初心是什么了。
她忽然觉得这个人的眼睛像是单纯的动物,清澈又明亮。
或许只有心思单纯的人,望出去的世界才是美好的。
贺子馨轻轻地叹息一声,“我真搞不懂了,练跳高有什么可骄傲的,一个个的,都那么拼命,就为了一枚奖牌?”
盛星河看了一眼小朋友,眼神中充满坚定和期待。
“跳高当然没什么可骄傲的,可他是贺琦年,如果有一天您愿意抽时间去看场比赛,我想,在赛场上发光发亮的他,一定会成为您的骄傲。”
练跳高当然没什么可骄傲的。
可他是贺琦年。
盛星河最后这几句话在贺琦年的脑海里不停盘旋。
一遍又一遍
像是有人往他胸口上射了一箭。
谈话结束,盛星河和贺琦年一起将贺子馨送出公寓。
一辆白色的商务车从路口掉头,缓缓向他们驶来。
“慢走。”
贺子馨点了一下头,看向贺琦年,“不准不接我电话。”
“我知道啦——”听起来略微不耐烦的语气,但盛星河知道他会听话的。
贺子馨人虽然走了,但还是留下了两点要求,专业课不能就这么混过去,另外一年内进不了国家队,就得好好准备出国进修的事情。
“现在有没有觉得肩上压力很大啊小盆友?”盛星河捏了捏贺琦年的肩膀。
“相当大”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你要开始慢慢适应起来,将来会有更多更多的选择和挑战。”
贺琦年点点头,但比起这些,他眼下最关心的还是一个问题——
“你明早会送我去省队吗?”
“嗯。”
盛星河从贺琦年家离开后,又去超市买了一大罐鲜奶,贺琦年上回夸他做的酸奶味道不错,他准备再做一杯让他带过去喝。
嘴甜就是好啊,到处占便宜。他心想。
隔天一早,大家在校门口集合。
田径队里的人经常在一起训练,就算不是一个项目不知道对方名字但总归是见过面的,年轻的少年少女凑在一起就开始闲聊,队伍闹哄哄的。
盛星河一过去,声音逐渐弱了下来。
“大家再仔细检查一下随身物品,看看有没有什么遗落的,检查好了我们就出发了。”
“都检查好了。”
“确定?”
“确定!”
“那上车吧。”
大家带着几分兴奋、期待和忐忑,陆陆续续地上了车。
车上空位很多,但贺琦年硬是跟盛星河挤在了一起,这大概是这个月里,他们最后的共处时光了。
昨晚分明想好了很多话要说,但真正见到了,又不知从何说起。
盛星河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和好几盒肌内效贴。
“省队的训练可比学校严苛多了,我估计你们刚过去的时候肯定扛不住,这个肌内效我自己买的,肯定比队里发的管用,各个部位应该怎么剪怎么贴我都记在本子上了,回头要是有队员不舒服,你给他们贴一下,以免受伤。”
贺琦年接过东西,高兴中掺杂着一点失落,“我还以为你专门给我准备的呢。”
盛星河笑了笑,“你不就是队员吗?”
贺琦年有些苦恼,他想要的是特殊的关照,限定的偏爱,但盛星河总是在界限的边缘横跳。
内心的不舍,让这趟原本漫长的路程变得十分短暂,越是接近目的地,这种情绪就越是猛烈,他甚至想狠狠地拥抱一下 身边的人。
然后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一句,我会想你的。
但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和大家聊着宿舍分配的事情,司机一停车,他就提起行李跟随队伍下车,盛星河走在最后,准备进去和省队的教练做交接。
省队的训练基地气势恢宏,运动场馆一片接着一片,各类运动项目都有,操场也比学校的大很多,每走过一个场馆,队伍里都会爆发出一阵惊叹声。
“卧槽!游泳馆好大啊!”
“这里的空气都和学校不太一样。”
这是一个充满运动氛围的地方,到处都能看见人高马大肌肉夸张的运动员。
省队的指导教练带领大家简单地参观了一下田径训练中心,接着就是运动员宿舍。
“房间怎么安排你们可以自己抽签决定。”指导员说。
宿舍是双人间,每个房间都有单独的盥洗室和阳台,环境还不错。
贺琦年和跳远队的于顺平一个房间。
于顺平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去隔壁串门了。
盛星河站在宿舍门口看了一眼,“还不错啊,之前我来省队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四个人一间,每次洗澡都得等半天。”
贺琦年把行李箱往房间一推,依依不舍地靠在门边,“你要进来坐会么?”
“不坐了,”盛星河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我得回去了,这会坐车回去还得两个多钟头。”
“噢。”
贺琦年抠着背后的门把,嘴唇动了动,正想说我能不能抱一下你,盛星河突然摘下肩上的背包说:“哦对了,我还有个东西给你。”
贺琦年眼前一亮,“什么?”
盛星河把自己的保温杯递过去。
“我昨晚酸奶做多了喝不完,给你带了一杯,这里没冰箱,你还是赶紧喝掉吧,到明天可能就坏了。”
他的性格和经历决定了他如今的说话方式,好像永远学不会坦诚,感情方面总是轻描淡写,甚至略过,但贺琦年还是欣喜若狂地接过了那个保温杯。
年少时期的欢喜,往往就来自所爱之人的一句关心,他甚至能从对方的一个眼神读到一万条信息。
贺琦年按耐不住内心的悸动,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向前一带。
盛星河没有防备,身体猛地前倾,栽进了贺琦年的怀抱之中。
运动员的身躯,紧实又充满力量。
背后的手臂越收越紧,像是在宣泄着什么。
“谢谢,我会喝完的。”贺琦年说。
盛星河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有一点扎手,但顺着摸还是很舒服的。
“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贺琦年没有松手,他的下巴就搁在声星河的肩上,耳朵贴着耳朵,一股清香围绕着他。
这是前所未有的亲密距离,严谨地说,是在盛星河清醒时,前所未有的亲近。
“我”
贺琦年的呼吸就在耳边,盛星河的胸口发热,手指紧张地握成了拳。
“我那个行李箱,你记得帮我取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