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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云:
黠虏生擒未有涯,
黑山营阵识龙蛇。
自从贵主和亲后,
一半胡风似汉家。
且说当时完颜允蹈陷在那钩镰枪队里,眼见得性命难保,却忽然听得杀声大震,一彪马军撞来。却是完颜允功生怕林中有埋伏,却谴了四大天王领着拐子马分四路包抄。这拐子马比铁浮屠不同,极是灵巧,那钩镰枪手要砍马脚时,先被踏倒不少。徐允路见势不好,不敢再战,只得收军钻入那丛林之中了。
完颜允蹈得了性命,回见完颜允功,自觉面上无光,呐呐道:“是俺贪功冒进,以致折了两员得力大将。”
那里徒单公弼听闻杀了他兄长,哭得泪如雨下,咬牙切齿道:“俺与那邱宇宏、徐允路两贼势不两立!”
完颜允蹈却道:“如今虽折了一阵,却知那南蛮子会使这钩镰枪之法,可以早做准备,以免遭逢大败。这咸平府与沈州西面多是平地,只管用铁浮屠来厮杀。那城东城南山林之间,却用拐子马去扫,必然无碍。”众将听了,轰然称是。
那里沈州城中,姚子剑却唤众将道:“朕依着徐爱卿之计,费时一月教习了钩镰枪之法。然而这钩镰枪虽是铁浮屠克星,却不意这完颜允功这等谨慎。此计一次不成,日后吃他有了准备,更难成功。如今这女真学了乖,来去只在城西大道,却如何胜他?这莫不是上天不要朕剿灭女真?说不得,只得权且退军罢。”
正在那里懊恼之间,忽然听得一声雷响,那天色忽变。说来也怪,当时才是八月初秋时节,那塞外却忽然刮起一阵狂风来,登时下起暴雪。当时彤云密布,朔风凛冽,纷纷洋洋下好大一场雪。怎见得这雪大?但见:
初秋天道,瑞云交飞,江山万岭尽昏迷。桃梅斗艳,琼玉争辉。江上群鸳翻覆,空中鸥鹭纷飞,长空六出满天垂。野外鹅毛乱舞,檐前铅粉齐堆;不是贫穷之辈,怎知寒冷之时?
当时姚子剑一惊,与众将都往城头看雪,不过半个时辰,那雪便有脚踝般深。姚子剑见了这雪,忧道:“梅尚书,我军衣被单薄,这一场雪下来,如何进军?”
众人看梅怡庆时,只是呆呆地看那雪,并不言语。邱宇宏道:“尚书先回帐内,莫要在此冻坏了。”话音方落,却见梅怡庆仰头大笑起来。
众人见了大惊道:“尚书何故发笑?”
梅怡庆道:“辽阳将破,吾岂能不笑?”众人面面厮觑,却听梅怡庆道:“正愁无计可施,偏生天降瑞雪,正是天意要亡这伙胡虏。如今只是要趁这一场雪,好叫我大军成功。”便唤众人上前,密授其计。
当时这一场雪下来,那里咸平府城中,完颜允功正与众将商议日后如何进兵,忽闻哨探报来,说道城外汉军大有动作。
完颜允功听闻,亲上城楼看时,笑道:“南蛮子退矣!”
完颜允升道:“哥哥如何便知南蛮子要退?”
完颜允功道:“你看那南蛮子军中,旌旗不整,那守门之士倚门而立,必是疲惫。然而沈州城中尘土飞扬,显然大有动作。我料那南蛮子不知我辽东寒冷,未曾足备御寒衣物。又兼连日战败,技穷失智。这一场天降神雪下来,南蛮子今夜退兵必矣!”
众将听了大喜道:“我军连日战败,喜得五王子领军,才有今日之胜!”
完颜允功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日趁南蛮子退兵军心不稳之时,以铁浮屠拐子马赶杀,当可大败其军,或能杀回关内也是未必。”众将听了大喜,都摩拳擦掌,欲建功劳。
当夜女真众将不敢安歇,只是枕戈待旦。却听得伏路小校报来,说道果有一队汉军开城而走。完颜允蹈大喜,便要领军去赶,却被完颜允功拦住道:“莫要焦躁,须防南蛮子有诈。”直等了一个更次,却见汉军源源而出,完颜允功却道:“这必是南蛮退军无疑了,众将各自努力,一齐赶杀。”
众将各自领命,带着那铁浮屠、拐子马杀出城去。大军追赶之间,走到一个去处,唤作左家村,看看赶上。却忽然听得一声炮响,震得大地也颤。女真兵马大惊,却见四面火箭炮石如飞蝗一般射将下来。完颜允功大惊失色,急忙令撤军时,那左家村地势低洼,左右冲突不得,都挤作一团。
原来却是梅怡庆情知完颜允功智勇双全,不可力敌。便趁着这场大雪定下计较:那汉军假作兵败,只要女真来赶,却早早令周轰星领着炮手材官在那左家村设下了埋伏。若是完颜允功不来便罢,汉军亦得全身而退。若是女真来追赶时,只等赶到左家村,炮石火箭一般飞下,管你是铁浮屠还是拐子马,尽数炸做肉泥,烤作焦炭。
此一役,女真军马尽折。大太保完颜武、四太保完颜卫、增长天王乌林答无双、广目天王仆散无前都被火炮炸死。持国天王纳兰无敌、二太保完颜智被烈火烧死。飞天虎阿里班思拓、多闻天王唐括无惧两人乱军之中落马,被踏作肉泥。唯有徒单公弼护着完颜允功与完颜长乐两个拼死杀出,纥石烈执中帮着完颜允蹈与完颜允升守城,及三太保完颜匡抱病在城无事。
当时完颜允功侥幸逃得性命,回到咸平府城中,看那许多猛将兵马,尽为土灰,只留得数十骑。不由得失声痛哭道:“我一时不查,竟致铁浮屠、拐子马尽丧左家村,又折了八员大将,有何面目再见父汗,不如死休!”
完颜允功说罢,待要自刎,却被众人死死拦下,说道:“胜负有常,便是昔日兀术四太子,亦有兵败的时候,五王子不必自责。如今兵马不足,咸平府是守不得了,俺们还是趁着南蛮子未至,先撤回上京再说。”完颜允功叹道:“我心已乱,不知所措,便依着你们所说的罢了。如今父汗方新称帝,我却遭此大败,却怎生有面目回见!”
说话的,那女真狼主立国已久,完颜允恭却如何方新称帝?原来小生这一张嘴说不出两番话,一支笔写不出两头字,为是要说这里咸平府的胜负,故而将那一头按下未表。
却说那六月上京城中,女真狼主正与众臣商议,说道:“俺日前接到败报,说道那许煊与朱邪策合兵一处,夺了恒州,又引兵东进。俺八王子允德不敌,又丢了临潢府。如今许煊兵马指日杀到上京,如之奈何?”
却有汉臣张汝弼出班奏曰:“我主洪福齐天,生下五王子英杰。听闻五王子方以铁浮屠拐子马之法,连胜数阵,大破天朝兵马于咸平府前。许煊来,自有完颜统制领兵相据,又有何惧哉?先前我主下燕京之时,微臣便劝我主登基为帝,我主不从。如今那天朝皇帝亲来,我主若只称汗,气势上便先输了。况且那天朝腹地,有大楚天王虚贺遣使通闻,愿与我主都称皇帝,两相夹击,共破天朝。故而微臣在此请我主即皇帝位,以正大名。”
完颜乌璐听闻大喜,便叫张汝弼安排,捡了个黄道吉日,登基为帝,建国号为大金。也学那天朝一般,设置三省六部,措置文武百官,又封张汝弼为相。许晨奇虽克临潢府,又进破长春,然而听闻姚子剑大军未克咸平府,又因听闻中原出了一件大事,故而亦不敢妄进,只是按兵不动。
那上京见天朝兵马不得前进,又因女真狼主称了皇帝,一城军民都在庆贺。然而不过一月多功夫,却忽闻败报传来,说道五皇子完颜允功中伏,兵马损折殆尽,又折了一十二员大将,如今奔回上京。
金主闻报,唬得面无人色,坐不住那龙椅上,直摔到地下。那近侍慌忙扶起,却听完颜乌璐颤声道:“朕方登基,不意我儿又败,如今何策御敌?”
那张汝弼道:“臣在中原时,却知有楚越蜀凉四路藩王,都不尊朝廷号令。尤其是那大楚天王,曾与我主有约,欲待共破天朝。请陛下予臣使节,亲往中原去说动这四路藩王都反,届时两路夹击,叫这南蛮子皇帝首尾受敌,破之必矣!”
张汝弼话音方落,却听一人厉声骂道:“无耻贼子!如今汉军兵临城下,指日扣关,你却提什么两路夹击。俺看你分明是见我大金国危,欲待先行逃去。陛下便是听了你这等奸佞之言,才有今日之祸!”完颜乌璐看时,认得是新封的大金兵马大元帅完颜特鲁,却道:“依着元帅,却该如何?”
完颜特鲁道:“这汉臣三心二意,只会信口雌黄,搞些皇帝大汗的分别,待要用时,与粪土无异,只该推出去砍了。如今我军虽败,上京尚有五万精锐,都是当年随着太祖爷爷打天下的好汉后人。依着俺说,且先把各路驻军都撤回上京,整备城防。就在这上京城下,与南蛮子决一死战。便算不胜,只需守住城池,到了冬日,南蛮必退。”金主大喜,便令他依计行事。
却说那里姚子剑设伏破了铁浮屠拐子马,正待进兵,忽有刘志秀领军来到,说道完颜允恭伤势发作而死,锦州城中便即大乱。他却令马库斯带人混入了锦州,里应外合破了城池。蒲察蒲鲁浑领着残兵败将逃奔觉华岛上,一时难以攻打。刘志秀留下了马库斯领军守住锦州城池,不叫蒲察蒲鲁浑上岸,自家却领了大军前来会合。
姚子剑大喜,便即合兵一处,往上京开去。那沿路守军莫说早得了金主命令,都撤回上京,便是没有这般的命令时,却有谁敢阻拦天朝大军,也该都弃城而逃。是以姚子剑大军沿途都无阻挠,直到上京城下下寨。
天朝兵马方至上京,便见东面开来一支胡兵,怎见他打扮,但见:
黄沙漫漫,黑雾浓浓。雕旗展一派乌云,铁骑荡半天杀气。青毡笠帽,似千池荷叶弄轻风;铁打兜鍪,如万顷海洋凝冻日。人人依襟左掩,个个发搭齐肩。连环铁铠重披,刺纳战袍紧系。番军壮健,黑面皮碧眼黄须;达马咆哮,阔膀膊钢腰铁脚。羊角弓攒沙柳箭,虎皮袍衬窄雕鞍。生居边塞,长成会拽硬弓;世本朔方,养大能骑劣马。铜军前打,芦叶胡笳马上吹。
姚子剑看了这支军马雄壮,不由得大惊道:“不意尚有这一支番军开来!”连忙点了军马去迎时,却见当先一员胡将,头戴干红凹面巾,身披里金生铁甲,上穿一领红衲袄,脚穿一对吊墩靴,腰系七尺攒线搭,坐骑一匹高头白马,手中横着丈八点钢矛。那将见了姚子剑却用汉话喊道:“那不是天朝的皇帝么?”
话音未落,忽见许煊从后一骑快马奔出,翻身便拜道:“末将奉陛下之令,兵出恒州,与归命伯所率突厥骑合兵一处,破了女真西北路招讨司。又在临潢府下遇着了蒙古勤王兵马,大破了临潢府,又击破了东北路招讨司,直杀到上京城下。这员将军便是蒙古铁木真,昔日太原城下也见过的。”
姚子剑听了,却定睛看去,只见那将:一部落腮胡子,两条板刷眉浓;脸如火炭熟虾红,眼射电光炯炯。头上分开雉尾,腰间宝带玲珑;蒙古大将逞威,叱咤山摇地动。
此时铁木真长成二十二岁,生的豹头环眼,满脸虬髯,与昔日太原城下的小将不同,是以姚子剑却一时认不出来。当时那蒙古各部与突厥骑都见过了姚子剑,姚子剑却问道:“怎地不见王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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