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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分出一部迎战,这为激起其坚守的希望。再广布旗帜以壮声势,第三日将沿途所抓获的近千名农夫一半作为百姓每日于阵中杀戮,另一半装扮为战败的明军全部斩首,高挂头颅,震慑其心,必然胆寒惊惧,恰逢北路未围,军力悬殊,但有生路必生逃亡之心,朝鲜士气崩溃,对我们来说将极大减少伤亡。”
加藤清正不解,还是坚持直接向黄石山城发起进攻。黑田如水解释其因道:“在与明军决战之前不可有无意义的伤亡,这黄石山城并不值得,不过三日而已,而且我希望我们不要与左路争功,两路应合力进入忠清道,进发汉阳。所以等等宇喜多秀家,再于全州会合。诸位如果没有异议,秀元大人,就请部署。”
毛利秀元下令加藤清正围南城,锅岛直茂围西城,黑田长政围东城,遣别动队于北埋伏待命。八月十四日至十五日,日军三面合围将竹盾成栅稳步向黄石山城迫近,面对朝鲜军弓箭只防不攻,并每日于阵中杀戮百姓,两日间金海府使白士霖屡次登城观察,虽对日军行径心有余悸,也对日军的部署略感诧异。赵宗道问道:“这倭寇兵力雄厚,为何如此行为,直接向我们发起进攻才是常理,究竟有何企图?”
白士霖也感疑惑,但忽然似乎有所醒悟,便对赵宗道答道:“有消息传明军来援,恐怕倭寇已分出一部前去阻击,明军素来强悍,想必倭寇也有此顾忌,故不敢轻举妄动,若果真如此,黄石山城可保无忧,我们也有机会杀敌立功!传令全城,明军来援,不可懈怠,随时待命。”赵宗道领命。
日军两日来每日杀戮朝鲜百姓,安阴县监郭雄因此义愤填膺,屡次请令杀敌,赵宗道苦苦相拦:“郭县监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凭我们的力量此时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那黄石山城必会被倭寇轻易攻占!我们的弓箭也射不到那么远,这几日来对前阵的倭寇也造成了微小的伤亡,百姓被屠杀我也很心痛,但绝不能因小失大,明军正来救援,府使也交待,待明军抵达再合击敌寇,到那时再报仇不迟,请郭县监务必耐心等待。”
郭雄心急如焚,急不可耐:“这倭寇心狠手辣,全无怜悯之心,不思向我们进攻,却只在阵中屠杀百姓为乐,这是意图威慑我们,城中不少军民已因此深受煎熬,这明军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达?”赵宗道见郭雄情绪激动,连连安抚,郭雄才得以镇静。
在日军阵中毛利秀元向黑田如水问道:“已过两日,我想黄石山城中应该已经有所害怕,如您所设想,朝鲜人对明军的依赖极强,当得知明军大败不知将会何地失落,明军衣物是否已经准备好?”
黑田如水说道:“明军衣物早已有所准备,但毕竟不多,这几日已经严令赶制,明日就可以让朝鲜人欣赏明军战败,被我们全部斩首的盛况,此举定能将他们的士气彻底击碎,我们在趁夜猛攻,黄石山城将土崩瓦解。”
八月十六日,依黑田如水令,将所抓获千余朝鲜百姓一半装扮为明军,全数斩首,将朝鲜百姓的头颅于阵中高挂示众,白士霖大骇,心生惧意。明军战败的消息得以迅速传遍黄石山城内,人心动荡,军心大乱。当夜,黑田如水令全军趁夜发起总攻,白士霖领所部不战而逃,从北门而出。黄石山城东门被日军轻易攻入,郭氏父子所防守的南门及西门腹背受敌,城门很快陷落,日军涌入城中,郭雄及其子郭履常、郭履厚还有赵宗道等全部战死,城中剩余守兵皆被屠杀,白士霖一行冲出北门后也被日军别动队伏击,日军向北追过山谷,白士霖所部死伤过半。
而明将陈愚衷在全州也收到了南原败报,陈愚衷感叹:“万没想到倭寇竟如此大规模出动,原本是各据险要,倭寇如此迅猛,看来是对倭寇战力估计错误。那杨元也是辽东猛将,所带三千辽东精锐竟全部阵亡,形势危急。”
副将急劝:“据报倭寇正在围攻黄石山城,但照末将估计,黄石山城陷落也必在几日之内,这全州为全罗道的核心,但我们只有两千余兵马,南原六千兵力都难撑五日,两千兵力又如何守住全州?还是赶快再向提督请求发兵救援。”
陈愚衷说道:“我们总兵力不过三万,分守各处,如何能挡十万贼兵?原本指望联合朝鲜各地守兵能坚持到大军来援,这朝鲜兵竟是不堪一击,分兵救援无异于自寻死路。事到如今不如合兵一处,集中防御才是上策,否则只会被倭寇分别歼灭。全州难保,趁倭寇来前必须撤出全州返回汉阳。”
副将劝道:“还请三思,未得将令擅自撤出将视为临阵脱逃,会军法从事。如此岂不冤枉,请向提督请令之后再撤出全州为好。”陈愚衷厉责道:“倭寇进兵迅速,沿路朝鲜守兵一触即溃,望风而逃,倭寇朝发夕至,全州危在旦夕,我们孤立无援,先向汉阳请令,待撤出命令传到,全州早已被倭寇所占,我们早已尽丧于倭寇之手,不如早早撤出,与提督合兵,也能保留将士性命,不必在此地枉死。”
副将跪地不起,抱住陈愚衷大腿连声劝道:“您虽为士卒们着想,只是末将担心回到汉阳后,杨经略及麻贵提督不会听您解释,杨元如今不知生死,若战死沙场还能全家抚恤,若杨副镇单骑逃归,可能还念其血战从轻论罪,但您未见敌寇未得军令先行撤离,只怕仍难逃一死,请您务必谨慎,末将愿快马加鞭前往汉阳请令,必在倭寇到达全州前来向军门复命。”
陈愚衷觊觎撤离,当即大喊:“倭寇近在咫尺,任你如何疾驰忘返?也断不可能赶在倭寇之前。为保全军将士性命必须立刻撤出全州,我之所虑也是大势所趋,之后也必有军令让各地撤回汉阳,经略及提督那里我自会解释,不必多言,立刻传令全军撤回汉阳!”
全州的朝鲜官吏及百姓听说明军将要撤回汉阳,纷纷阻拦劝谏,苦求明军坚守全州,陈愚衷大怒,怒斥朝鲜官吏不识大局,不知兵法,传令全城如有不想死于日军之手者便随他撤往汉阳,明军已不会再坚守全州。全州的朝鲜官吏百姓为保身家只得紧急收拾行囊跟随陈愚衷撤出全州,一路由明军护送撤往汉阳。
日军左右两路分别攻克南原及黄石山后皆向全州进发,十九日占领全州空城。日军两路于全州会合后,先行向丰臣秀吉传报军情,随后定下军计由毛利秀元、加藤清正、黑田长政各领一队共四万人,太田一吉、竹中重利为建军,北上攻取公州。长宗我部元亲、锅岛直茂、吉川广家、池田秀氏、中川秀成划归左路肃清忠清道及全罗道北部。
日军进展迅速,势如破竹,且极为残忍,日军遵照丰臣秀吉及前田利家之令,每到一处必屠杀乡民,割鼻代首,同时也为打击朝鲜义兵的兵源基础,而工匠儒生等则尽数收押,批次押运回国。全州军议过后,数日之内忠清道便为大半日军所占领。朝鲜王京汉阳所在的京畿道已岌岌可危。南原、全州及全罗道、忠清道内各城的接连失守,使得明军的防御部署几乎宣告失败,先是陈愚衷撤出全州等于将全罗道全部拱手让于日军,后使忠清道内纷纷献降,几乎扭转战局,这给明军的日后反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