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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部相争斗京察,万历借怒助内阁
二月明朝内阁首辅王锡爵接到朝鲜战报,得知战况陷入僵局,遂找来赵志皋、张位及兵部尚书石星、兵部侍郎蹇达商议。王锡爵说道:“听闻大军初至朝鲜便收复四道,大获全胜,为何现今停驻不前,朝鲜也上奏大明请求朝廷令宋应昌再度出击,皇上还等待我等回复,不战之因是否真如宋应昌所言,兵部可有核实?”
石星答道:“秉阁老,兵部时刻关注朝鲜战事,探查来往不断,军中因上报军功所奏不实引起南北之争,军心动荡,宋应昌正在设法稳定。若军心不齐,南北敌视,战必不胜。碧蹄馆战后倭军集结一线,军势大涨,防备严密,无机可趁。我军人数远不及倭军,贸然开战易损失惨重无功而返,只得暂行观望。”
赵志皋深忧军心:“正值大战,军心大乱不仅不利于战事也将沦为藩国笑柄。依我猜测必是北兵争功所致,而李如松出自辽东名门,军中大多为其家门亲信旧部,此次事件李如松难辞其咎,应严令宋应昌将那军功论赏据实上报,稳定军心。”
蹇达说道:“军中争功内斗为兵家大忌,所幸有宋应昌在,必能稳定军心。而后兵事谋划才有可为,兵部也将督促宋应昌尽快平复此事以免倭寇察觉趁机来攻。大军粮草每日消耗极多,岂能因内讧而被迫拖延战事。”
张位亦反对拖延战事,其盘算军需道:“此前我曾听户部核算及前线回报,大军口粮每人每日便是一升五合,战马每匹每日需料豆三升,大军一日耗粮便将近七百二十石,马匹一日用豆总量则近八百石,各处粮车正逐批运往朝鲜,朝鲜当地也在尽力筹措,仍难齐大军每日所需。战事若拖延日久恐于我不利。”
石星称赞道:“张阁老所言极是,大军粮草情况确是如此,想不到张阁老对军需粮草一事如此关心,实乃官兵之福。但两军对战必时刻谋划周全,若一时不慎便会使全军溃败,只是目前尚无战机,不可轻易出战,宋应昌及李如松已命杨元镇守平壤,防控大同江;李如柏镇宝山,查大受守临津,互为声援;祖承训镇守开城,兵分四路,稳固后方。好在粮草军需仅是押运稍慢,我也将再遣专人于各地沿路督导。”
赵志皋道:“我赞同石星之见,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具体如何行事还是交由宋应昌决断为好,当务之急应是军心稳定及军需供应,再寻战机。若能尽早结束战事,班师回朝,天下安定,也好省下钱粮应对国事。”
张位再附和提议:“阁老所言也是天下臣工,黎民百姓所盼。内阁也需给宋应昌回个信,明确告知其朝廷意图,内阁的意见,从大局着眼,必须尽早歼灭倭寇,收复朝鲜全境,因此若有战机不得延误,如有所需火速上报朝廷。”
王锡爵转而向蹇达询问:“倭寇狡诈,生性残忍,若不能击敌要害必难速攻得胜。听闻倭寇所持鸟铳威力强于我军,且倭军有半数持此火器,我军所恃惟火炮众多,扬长避短也能在战场之上减少伤亡。少司马有何见教?”
蹇达答道:“我军火器不足,鸟铳性能虽不如倭铳但也比三眼铳强上许多,弗朗机炮也尚有欠缺之处,国中火器巧匠正对此研制革新。我也正编练炮骑、炮车、游击等用炮战法,于各地编为专营,严加训练。可用于朝鲜以观其效。自大明开国以来,火器日重,武功日盛,但火器战法难以普及,火器质地参差不齐,久后必有所害,善研火器,调整战法则将战无不胜。”
石星听罢则对蹇达之言存有异议:“蹇公所言有理,尽心编练不可操之过急,若能赶上此战便观察效用如何。首辅明鉴,我军此次虽未带鸟铳,但三眼铳、拐子铳、百出弗郎机、五雷神机等皆适用于北兵突进作战,依我之见比起鸟铳要方便很多,而且兼有车营火炮,对比火力我军远在倭寇之上。南北兵各有所长,此次选调皆是久经战阵磨砺之精锐,从战报来看,倭寇野战即便集中数倍兵力也万难胜我,因此据城坚守,相互支援,此时我与倭寇皆在等待战机,首辅还需鼓舞宋应昌才是。”
众人议定,王锡爵随后总结道:“两军对峙互为顾忌,正是等待良机以用奇计之时,粮道、帅营、疲兵、军械、或诱敌围歼或包抄突袭其震动全局之地,皆是破解对峙之法。我等远在千里之外难知朝鲜瞬息之变,惟有寄希望于宋应昌能扼守险要,把握战机,打破僵局。传信宋应昌不可心急,搜集军情寻找战机,一战大胜。同时也需严厉告诫,整顿军纪,不可欺侮朝人不可滥杀俘虏。”石星赞成,后内阁、兵部各自传信宋应昌告知合议意见。王锡爵也上报万历皇帝恭请宽心。
万历二十一年正值京察大计,京察每六年一次,四品以上京官由皇帝亲自考察,四品以下京官往往由吏部、督察院会同考察。京察不称职官员分为年老、有疾、无为、贪*淫、酷暴、素行不谨、浮躁浅露、才力不及者经评议过后若不宜任职则降级外调或罢免不用。京察大计先向部院发出访单匿名考察,再由内阁票拟去留,发还各部院评议后造册奏请皇帝裁决。京察结束后若仍有言官弹劾留任者称为拾遗,因京察而被免职者往往不得叙用。
至三月时京察结束,内阁议事。赵志皋抱怨:“此次京察内阁所举荐任用之在京官员有不少被罢免,吾弟勤俭,实心用事,竟被查为任官无为,才力不及而罢免。荒唐至极。吏部及督察院究竟想干什么?”
张位答道:“赵阁老您忘了么,万历二十年壬辰大计外官之时吏部提拔了众多亲信,声势大振后又与内阁在廷推荐奏一事上屡争不休。此次王阁老继任首辅,意图加强内阁之权,使吏部尚书孙鑨倍感压力。所以借着此次京察来削弱内阁在朝势力。”
赵志皋身体虚弱,更兼急火攻心,不免站立不住扶榻而坐:“如此说真是早有预谋,此次京察孙鑨亲自坐镇,左都御史李世达,吏部考功郎中赵*南星协理,部院合力,还有顾宪成在后助阵。”张位补充道:“不仅如此,京察中孙鑨首先便将自己的外甥吏部吕胤昌、赵*南星姻亲都给事中王三余请奏罢黜,令京师争相称道。”
王锡爵怒道:“这是假借秉公澄汰、无所徇私之名掩藏结党攻讦之实。按京察惯例吏部督察院主持考察,最终经由内阁上奏。孙鑨、赵*南星等人必是担心不能假公谋私打击内阁,才跳过内阁直接上奏皇上,这才让吏部得逞。”
赵志皋疑惑:“孙鑨等人不按惯例办事,分明令人起疑,皇上为何还会准奏?”张位略加思索,忽然大悟:“京察大计中阁部之争皇上洞若观火,但即两不相帮又有求必应。依我看只要阁臣择机再提奏请,皇上也会出手相助。”
王锡爵愤愤不平:“吏部、礼部堂官皆是朝廷重臣,部院百官为吏治支柱,近年来不思为天下民生计,却借此名而结党胡闹。也正因此我才要强阁权、治部院、肃清吏治,安定民生。也正因此急需培植栋梁之才。没想吏部竟然如此不顾大局。也罢,每次京察过后必有拾遗,我等静待消息。”
果不其然次日言官以拾遗弹劾吏部稽勋司员外郎虞淳熙、兵部职方郎中杨于庭、主事袁黄京察评议不实。吏部尚书孙鑨惊异,赵*南星劝道:“大司徒,虞淳熙是您同乡,更何况部院对虞淳熙、杨于庭、袁黄三人考察结果公正无私,何惧他人言语。”
顾宪成心觉这应为王锡爵所为,直言道:“或许此并非巧合,而是内阁指使,京察之中奏请罢免了诸多阁臣私人,想必内阁必定大为光火,伺机报复。道貌岸然之徒必使小人伎俩。区区诡计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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