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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信朝鲜倭情事,厂卫出京探实情
大明京师皇城之内,内阁刚刚收到一份来自辽东巡抚郝杰的奏报。此时内阁阁臣之中,申时行、许国、王家屏或因老迈或因国本之争已先后去职,内阁之中仅剩赵志皋、张位二人,王锡爵尚在老家,刚被传召。内阁首辅由赵志皋暂任。
张位手持辽东巡抚郝杰的奏报说道:“赵阁老,辽东巡抚郝杰上奏说,朝鲜被倭寇侵占,短短一月之间,汉阳、开城、平壤三都失陷,八道尽失,朝鲜王身居边境请求内附,并恳请大明发兵救援,眼下朝鲜使者正在辽阳待命。”
赵志皋正在票拟,听到张位所言,停笔并接过奏报问道:“竟有这等事?倭寇虽为害不浅,自嘉靖以来平定倭乱少说也用了十数年,却也构不成灭国大乱。朝鲜历代以来向为东国之强者,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张位也不知究竟因何原因,而关于如何呈奏张位提议:“事关重大,详情未明,不可轻易呈报圣上,若打回再查,也恐遭言官非议,指责内阁擅作主张,是否先行找来各部堂官及科道御史先作商议呢?”
赵志皋无奈说道:“张阁老所虑极是,人心不古,不可自寻烦恼。依我看将户部和兵部的堂官找来商议即可,其他人大可不必,找来只能徒添聒噪,于事无益。”
张位说道:“是,吏部素与内阁不和,尚书孙鑨与前尚书陆光祖及吏部陈友年、顾宪成一干人等弹劾不断。礼部尚书李*长*春也纠国本不放,来此无益,我这就令人去通知户部及兵部的堂官。”说罢张位便差人送信儿。
半个时辰之后,户部尚书杨俊民、兵部尚书石星赶至内阁议事,四人施礼之后各自落座,赵志皋说道:“今日内阁收到辽东巡抚郝杰上奏朝鲜被倭寇攻占,请求发兵援救一事,这件事兵部也是知道的,将二位找来正想听听二位的见解。”
户部尚书杨俊民说道:“近年来朝廷开支增大,加之战事频繁,自万历十八年海寇之患始至今宁夏兵乱,连年西北用兵耗资繁巨,幸得圣上体恤,拨内帑以解国库之急,若再远征海外,实难估计,若影响国家民生之用度,也难逃百官悠悠之口。”
赵志皋深体杨俊民之意:“确是如此,海寇之患将平,哱拜之乱仍在相持,西南缅甸也常有战事,如今我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精兵已大半用于西北,即便用兵海外,旋踵间也无以调遣,工部尚书曾同亨前日还上报新造鸟铳三百挺等一众火器也悉数运往西北,多事之秋,也不可轻言兵事。”
张位向石星问道:“另外我与阁老也另有所虑,疑虑朝鲜之败真伪,因前次朝鲜谢恩之时,曾对与倭国来往之事多有隐晦,令人起疑,拱辰你先后担任户部、兵部尚书,对钱粮兵事可谓精通,你如何看待此事?”
石星说道:“我以为,早年东南倭乱之时,虽皆海盗游勇,但机动游击于浙直之间,各地卫兵竟不能挡,经胡宗宪、戚继光、俞大猷十数年募兵作战方休,但也可见倭寇战力之强。若按奏疏所言,所来者乃倭国正军,则朝鲜之败,或有可能。也难排除朝鲜与倭寇合谋嫌疑,为证真伪,我打算密派专人及辽东画师查验朝鲜王正身,再令宽甸堡副总兵佟养正率部先行探查敌情。也请二位阁老一面发内阁急递责成郝杰再作详奏,一面可上奏圣上,请圣上知悉。二位阁老以为如何?”
赵志皋听后笑道:“好,石星所言极为有理,周全妥当,张阁老,那你我便先就此票拟再呈交司礼监吧。若战事再起,我等当有备无患,兵部这边就立刻安排查探,户部这边也先作筹备,朝鲜使者正在辽东,是否当面问询朝鲜,还需等待皇上旨意。军国大事还请诸位多加担待。”众人起身相拜离去。
内阁票拟悉数送至司礼监,秉笔太监田义一边归整一边说道:“这内阁之中只剩赵志皋和张位二位阁老也是可怜,年事已高不仅政务缠身还要调和于主子和百官之间,倒是真苦。”
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张诚正饮完一杯清雨前茶,正欲小憩。忽听田义所言心中亦有感慨,张诚接话:“申时行、许国、王家屏都栽在了国本之争上,赵阁老、张阁老都得时刻小心翼翼,得罪了谁都不好过,如今的内阁首辅可比不上从前了,要说政务缠身,主子爷才是政务缠身呐,除六部政务之外,瞅瞅,光闻风弹劾的又占了三成,还有继续奏请册立皇长子的,主子回应吧就没完没了。看来又得留中不发。”
秉笔太监陈矩忽见内阁关于奏报朝鲜倭情的奏疏,旋即拿出对张诚、田义说道:“张公公,田公公,这里有一份辽东巡抚郝杰的奏报,被赵阁老特加标注,大意说是倭寇侵占朝鲜,请大明发兵救援,赵阁老也写到了恐朝鲜使诈,已再行查探,主子一向最为关注军国大事,还需早些呈报。”
张诚接过奏报:“眼下西北战事正僵持不下,国本之争已令主子忧愁,朝鲜和倭寇又来添堵。最伤主子心的还是那些大臣们,自诩忠义,不知替主子分忧,成天打擂台。主子心存仁厚,不与他们计较,咱们可得日日细心侍候,宫里是家,主子就是咱们的天,不过自万历十五年以来,主子便已经渐渐减少早朝了,我等倒也轻松许多。”
田义附和:“主子近年来用膳倒好的多,每召郑贵妃侍寝,主子心悦,膳食酒水必空,有郑贵妃侍候在侧,主子龙体康健,万寿无疆,大明之福。”
张诚说道:“太子册封大典虽已颁旨,但主子毕竟宠爱皇三子,册封一事是否有变也未可知,但大典所需还是慢慢筹备,无论何时册立,司礼监这边都可立刻安排妥当。至于妄谈国本的官员奏本,咱家都不忍再呈主子御览。”
陈矩见张诚准备起身将奏疏呈交御览,进而叮嘱:“此次呈报主子,还请张公公莫要苛责官员,依我看来这些言官只是恪守礼法,言语失当,冲撞了主子,主子若再次龙颜大怒有伤龙体。”
张诚笑道:“怪不得宫里宫外都称陈公公你为佛爷,陈公公,这帮官员自我标榜极公无私,实则大奸似忠,眼中只有自己,故意与主子较劲,宽容与否自有主子旨意。现下主子应当正在郑贵妃处,你我将内阁票拟再作分类后呈报主子御批。慈宁宫也该用膳了,田公公,太后那边也要紧的很,您去一趟。”田义应命。
田义领人至慈宁宫侍候李太后*进膳,李太后心情愉悦,见田义下跪行礼,李太后说道:“田公公起来吧,这两天可是没来了,今日啊正好陪哀家看看新摆弄的花,花比人精,哀家为了它可耗费了不少精力。”
田义见此立行奉承:“此花得太后隆恩,精心培育,正是叶姿秀美,香清色雅,令人赏心悦目。奴婢有福,今日能得见此花,真是沾了太后的福气。”李太后轻笑:“哎呦田公公,今是怎么了,借着这花又夸着哀家,不愧兼着秉笔太监。皇上那边有何消息,皇长子册封一事有何变化?”
田义答道:“太后勿虑,皇长子册封一事皇上早已颁旨,只是此前仍有大臣连番上奏劝谏早行册立,皇上动了怒,诏令延期一年,想来定是气话,这段时间就国本一事,朝臣偶有上奏,皇上也并未降罪,册立大典应将如期举行。”
李太后说道:“这帮大臣也真是的,为了册立一事哀家也出面告诫了皇上,这已经颁了旨还急什么,废长立幼,皇上也做不出来,更何况哀家还在。只是可怜皇长子身出天家却幼年艰辛,恭妃王氏本也是哀家的奴婢,也该哀家呵护。对了田公公,也跟宫中说说哀家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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