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玖·难兄难弟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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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荒逃小白险落难,祸连环景年缠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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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辛子骏的加入令兄弟会中难得有了喧闹声,在收到独狼传来的情报后,景年向梁山兄弟们通报了关于郑柘的线报。随后燕青寄来的竹弓令他想起一桩事来:自从剑断东昌后,他手中还缺少一把趁手的武器。负责为兄弟会联络贩卖武器的向禹却因此将他为难了好一番,直到铺子门口传来了寻找景年的声音……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本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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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张景年才到了铺子门口,见正是独狼在外候着,肩膀上蹲着眼睛滴溜溜圆的金眼小黑鸟,还未开口,便见她往外使了个眼色,知道是有事专要找他,二人便并肩出去,往铺子以北虹桥方向走。
过了桥,穿过一片片赶着天夕上货的小贩,南城门已经在眼前。景年便问道:“这会人可不少。好姐姐,城里有甚么活计要做?”
“放心,找你来不为别的,”独狼步履不停,在灯光中掠过一个个摊子,仿佛对周遭吆喝不屑一顾,“今夜轮到我值班,顺路把你喊出来,带你见见小白兄弟,”她转头瞧了景年一眼,“——他躲郑柘躲了半个多月,方才来人报信,说他平安回来了。我怕他将眼睛引到据点这一带,就传口信,教他且去老地方躲着。”
年轻人一听,惊喜道:“小白?打我回来还没见过他!”又拍掌道,“好好好,先前你说他被郑柘盯着,我可揪心了好久,眼下既然平安回来了,我自然要去同他见上一见。好姐姐,亏你想着这一茬,现下手头事务繁忙,若非你今日来喊我,我只怕要把人情都落下了!”
独狼笑道:“啰啰嗦嗦的,跟我还客气个甚么劲。你快去吧,我还要去城里找找那小疯狗。对了,还有这个,你也拿着,八成有用。”说罢,掏出一块撕得破破烂烂的黑布条,“小白兄弟回来时叫人送到据点的,也没顾得上说是甚么东西,我寻思得给你过过目。你快看一眼,有甚么眉目没有?”
“好,我瞧瞧。”景年接过布条,端详许久,只看出是一块黑不溜秋的碎布头,奈何天色已晚,灯火幢幢,人影闪烁,料子做工的看也看不真切,摇了摇头,又不甘心,便将布条转向灯火通明处,将眼深深一抿,骤然一睁,只见那碧眼眼泛精光,竟是乍然间开了鹰眼。这一下再瞧,便看眼前黑灰一片,手上已没了布条,漆黑的桥畔缥缈着两个厮打的身影。景年定睛一看,是白一苛正同一个蒙面黑衣的斗笠刀客对打,那二人你争我抢你死我活互不相让,一招一式直击要害,显然一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架势;再看那身影模糊的人,双刀黑衣,必是郑柘!只是这郑柘其人虽未见过,可身形却总觉得十分眼熟……
观战间,二人厮打愈烈,小白落入下风,谁知被郑柘步步紧逼却给逼红了眼,一刀不中,竟教他涌上一股不死不休的劲儿,反手便将那黑衣人架势掰开,继而怒吼攻上,挥拳猛打,再将腕下袖剑弹出照着郑柘胸口便是一划,当胸一撕,接着一拽,便只听耳边欻拉一声脆响,一块乌黑的料子飞扬而起,凌空散落下来,飘飘忽忽,将二人缠斗之声遮挡在后,落定在景年手中。
恍惚一顿,风声吼声戛然而止,桥边喧闹之声重新灌入脑海。
年轻人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目光重新落在布条上。
独狼见他发了好一会呆,实在忍不住,发问道:“哎,你看出甚么名堂没有?”
“是郑柘……”景年喃喃道,“是小白在郑柘身上撕下来的布条。”
“嚯,你倒是敢说。可别蒙我,真是郑柘身上的东西,那咱们可就有了第一样物证了。”
“我确定,这就是郑柘身上的布料。”
独狼换了个姿势抱臂立着:“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东西?一块布料,想靠这个找人可不简单。”
景年低下头去,拈布细思,忽而抬头,正色道:“不,虽然只是一块碎布,但只要有人辨得出料子样式,剩下的便好办了。眼下我们速速联络秋月姨,让她立刻派人入城内大小布匹坊,暗中调查近一二年此布料售卖情况,只要查得出料子的去向,我们便可将郑柘的行踪锁定在数人之内,不必在全城百万人中苦苦寻找了!”
“这办法好,孔主事今夜正要来与导师商议事情,便趁她在这里一并说了,以免夜长梦多,再出甚么枝节。”
年轻人点头:“嗯。只是好姐姐,少不得要麻烦你回禀一趟了。我得先去小白那里瞧一瞧,他与郑柘交了手,必定知晓更多情况,但也正因如此,那姓郑必然要将他置于死地了。”
独狼道:“那你快去,多你一个在那,小白八成还能保住性命。不过找孔主事这事,还得你自己去说。一来办法是你所想,能将筹谋说得清的也只你一个;二来我还有事要办,同你说话这好一会,那小疯狗早不知又去哪里发疯了,怕是我今夜还不一定能回得去呢。”
景年这才察觉独狼所指:“等等,为何要找子骏?”他瞥了眼独狼肩上毫发无损的八哥,“她方才跑出去后,没与你们在一起?”
“嗯,我追出门去,她就已经没影了。”独狼面色有些凝重,“门口的小妹说见她带着二毛往北跑了,我去北边城外一带转了好半天,只在桥头栏杆上逮回了二毛。方才铺子附近的小唐叔说见过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子唱着歌往城里去了,我猜是她,还不知能不能在城里找着呢。”
“子骏的疯病愈发频繁了,”景年摇摇头,将布条收入怀中,“原来在东昌府住着,她还不曾这样疯癫,谁知是不是水土扰人,这几日已有不少兄弟说过这事。罢了,想她也跑不了多远,只是城内百姓太多,她又带着刀,我只怕她发了疯冲撞甚么人,那便麻烦了。”
“可不是么,我也怕这个。好在二毛还能顶一双眼睛用,我俩一起找,总比一个人快些。”独狼草草结束对话,就要动身,“走吧,既然都去城内,便别在这里耽搁了。”
景年道声好,二人便自桥头隐蔽处现身出来,兜帽遮面,匿行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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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城内藏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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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临时的藏匿地距太学不远,此间学生商贩车马来往,大可在不经意间溜进这方小院。景年才翻进院子,便见白一苛正推开屋门往外走。那兄弟抬头瞧见有个黑影进来,吓得“爹呀”一声惨叫就跌坐在屋门台阶上,屁滚尿流地往里爬,谁知又听身后一声“是我”,白一苛战战兢兢地扭过头来,见月光下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两年没回来过的故人,这才像泄气了似的瘫在台阶上,手脚抖个没完,好半天才歇过一口气来,挣扎着从地上起身,一瘸一拐地靠近景年,不敢置信:“你,你是……年哥?”
继而认清人了,又惊又喜,一下子便踉踉跄跄地跳起来,上前便往景年身上抱:“年哥?年哥!真是你!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年哥……年哥!”
景年被晃得险些站不稳,赶紧反手把他扶住,将这脏兮兮还带着半分惊恐的脸一打量,心道:我这仅剩的兄弟受了许多苦,从前脸上还与我一样挂着嫩肉,眼下风雨两年过来,也已消瘦得长出了骨头。因此心中愈发感慨,赶忙道:“小白别怕,是我。我回来好些天了,才听说了你的事,便赶紧过来看看。幸好幸好,兄弟还好端端地活着!”
小白激动得险些破了嗓子:“年哥你不知道!小弟我日日夜夜盼着你快些回来,哪知中途杀出来个黑阎王,竟差点让小弟与哥哥阴阳两隔!”
“我知道,会里的兄弟早已跟我说了那人的事,我这次回来便是冲着他来的,莫怕。”景年安抚道,继而左右一看,压低声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咱们进屋去。”
“好,好!”
小白忙不迭地拉着景年进了里屋,将门窗细细关严插好,又将屋内各处溜了一遍,这才敢长吁一口气,瘫软在屋里破旧的木榻上。
景年也坐到一侧,将随身带的干粮摆了两样出来。那白一苛才躲入藏匿点不久,正饿得像条大虫,一见桌子上放了干粮,也顾不得问上一问,扑到跟前把吃的往嘴里大塞特塞,一顿狼吞虎咽直噎得是抻脖子瞪眼,又咳又呕地折腾了好一会才咽下去,整个人也才有了几分精神,能说话了。
眼前的白一苛头发凌乱,面色枯槁,眼皮耷拉着,眼窝深深地陷进去,全然没了当年活蹦乱跳的模样,甚而看上去还比景年大上许多岁,若再加上他依旧长不大高的个子,则瞧着愈发憔悴猥琐。景年心中怜惜,斟酌片刻,开口道:“小白,两年不见,你辛苦了。”
此言一出,白一苛眼中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当即就捉他手臂,恳恳道:“好哥哥,幸好那黑阎王没能杀了我!小弟在会中没有甚么照应,自投奔孔主事来,一直都是你与隹……都是二位哥哥照顾小弟,现下你们都不在了,小弟不敢有一日懈怠,日日同独狼大姐一起奔波,若她没空,我还捎带着为赵家公子跑腿忙活……如此二年下来,小弟才知道年哥孤身一人到底多不容易!”
“没甚么容易不容易的,不过是换着法儿地苟且。”景年拍拍他的手背,苦笑道,“咱们这种人,说不准哪一日就变成了孤魂野鬼。你能在郑柘手里活下来,便是老天爷又赏了几日活头,下一回万万当心,不要再有闪失了!”
“年哥,小弟怕死,只想再多活几年……”小白哽咽起来,“小弟我这出身本就不该活下来,爹不养,娘不要,连街边的恶犬都敢朝我龇牙咧嘴!幸亏碰上了贾叔,把我跟哥哥姐姐一起养到大……小弟草莽一介,没甚么大的愿望,只盼着能为贾叔养养老、为姐姐们置办点嫁妆,免得以后她们出了嫁,结了亲家,还要像小弟一样教人看不起!”
白一苛劫后余生的劲头才缓过来,眼下越说越激动,絮絮叨叨地拉着景年说着许多事情。那年轻人也颇感无奈,叹气道:“秋月姨知道你家境艰难,兄弟们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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