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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老人有些蹒跚的步子,边上的村民还有些想抬手去扶,却被老人摆手拒绝。
冯县令缓了口气,慢慢抬步朝沈连云他们行来,在看见自家孙儿手里的那个东西后,只觉得两只腿似乎有些难以支撑。
冯盛看着自己的爷爷,本是想冲他笑一笑,却鼻尖一酸,下一刻就流出了泪来。
“爷爷”
唤出这声称呼后,他却再也说不出其他话,两只手只能死命地攥着手里的东西。
冯县令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个黑布包裹的瓷罐上,“展风,你回来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在这一刻,叫沈连云体会得淋漓尽致。
如果说赵氏的生病还有一个缓冲的余地,那么冯展风的行刑却是像快进的剧情,一下子就发展到了人生的结尾,叫人难以相信。
冯县令在杨秋生的搀扶下缓缓上前,颤抖着手抚摸上那个罐子,“盛儿,你阿娘的墓穴边还留有一个位置,让你阿爹的骨灰合葬了吧。”
冯盛咬牙点了点头,还好背上覆着那人的手,不然他真觉得自己难以坚持。
“爷爷,我知道该怎么做。”
沈连云看着这个九岁孩子眼里的泪,只觉得哀戚。
小盛的阿娘是在他面前过世的,而他的阿爹也是在他面前行刑的。
她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心里能否承受这样多的生离死别。
杨秋生自然看出了她的哀恸,用眼神询问是否还好。
沈连云冲自家的夫君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去,轻抚小盛的后背,“我们先进去好不好?”
看着孩子微微点头,杨秋生扶着县令也慢慢朝府衙行去,身后跟随的村民一直将他们送到了石阶底下。
冯县令抬步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发现自家大门处的柱子边正靠着一个人旁若无人地打呼噜。
瞧着对方身上有些眼生的打扮,县令当即皱眉,“这是何人胆敢在此处放肆,还不给我抓起来!”
身后的沈连云一听老人家这声怒吼,忙松开拉着阿七的手,三两步跑到了县令的边上,“大人,这个是”
还没等她说完,只见躺在地上的人闭眼深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眉目间有些被人叨扰到的不耐烦。
“我是杨大哥家雇佣的车夫,县令大人好啊!”
边上的沈连云看着这人缓缓用剑撑地起身,优哉游哉地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有些不解。
以卫临的性子,当然乐得亮出自己将军的身份好叫这些升斗小民俯首叩拜,今次怎么甘愿扮演起她家一个小小的车夫?
冯县令在听到对方的回答后,挑眉看向了扶着自己的杨秋生,“秋生,这人真是你们雇的?”
看着自家夫君满不情愿承认的脸,沈连云笑着冲县令点头,“以前的那个车夫不好使,所以重新买了一个。”
这个人既然要隐瞒自己的身份,那就一定有隐瞒的理由。
再说了,她也不愿老人家这么大把岁数还冲这人弯腰行礼。
见她这样配合,卫临脸上的笑又深了几分,还学着下人的样躬身行礼。
“连夜赶路送冯将军英灵未曾休息,还望大人原谅小的刚才鲁莽。”
听听这话,刚才在府衙大门打瞌睡是因为兼程赶路送冯将军骨灰的缘故,这样的话叫县令大人如何还生得起气来!
冯县令颤抖着手捋着自己的胡须,“你也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说着就招呼边上的一个丫鬟,带着卫临下去沐浴更衣。
只有两个身高较低的孩子,将这位将军脸上的调笑看得一清二楚。
沈连云和自家夫君扶着县令来到大厅,府里的管事本想上前接过小少爷手里的瓷罐,却被冯盛扭头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