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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父亲这满是心疼的眼睛,泪腺就忍不住的一直哗哗直流。
“告诉阿爸,在外面有没有被别人欺负”说着,他一边像小时候一样,轻轻的拍着女儿的后背,示意她不要哭。
“没有”虽然尔朱嫣强忍着说着,可见一个人出来,这么久的日子,过的并不好,不然也不会这般落魄。
“好了,你看你,把阿爸的新衣服都哭脏了,还不快回去洗洗,你这个样子回去,你阿娘看了又该伤心了”尔朱荣替她擦了擦眼泪,大袖一挥,两个士兵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带小姐下去”
“阿爸”说着,一想到回到家里,耶耶那那般较真的样子,一定会把她关在房里然后让她抄《女训》《女戒》还会给她找十几个婆子逼她绣花画画等,一想到这里顿时泄了气般“阿娘哪里,你可不可以帮我说道说道,我不想抄书”
“祸有所闯就要有所担,你也知道你阿娘的那些原则,就算是阿爹,那也是惹不起的”尔朱荣小声的对尔朱嫣讲
“凭什么哥哥不用抄书刺绣,甚至还可以出门练剑,阿爸,我也想练剑,你可不可以教我”说着,尔朱嫣使出浑身解数的祈求他。
“女孩子怎么可以练剑,这不成体统”说完,尔朱荣一脸震惊的看了眼尔朱嫣,怒斥着她下去。
望着月色如澜的天空,尔朱荣不经的长叹一声。
夜晚的风吹的微凉,在相对于战乱的朔州,难得可以有这么一个安静的夜晚,虽然二更天已过,难得的尔朱荣今晚没了睡意。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尔朱嫣和着悠扬的歌调之声,一蹦一跳的从走廊边走过。
途径一房,这时橱窗内烛火照的通明,刚好房间的房门大开着。依稀间能听见里面传出咏唱曹阿满的诗句来。尔朱嫣听得出这是尔朱菩提的声音,一想到刚才他那副见死不救的模样就来气,恨不得这会儿就冲进去找他算账。
刚好这时小厮拿着他的脏衣服出来,尔朱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靠在门窗旁。小厮对着她鞠了个恭道一声“大小姐”随后便顺着房外走了出去。
些许时间过去,这小厮又端着一身折叠好了的衣服正打算进去。
“大小姐,不可以,大少爷正在里面洗澡,您不可以进去”衣服刚放好,尔朱嫣便冲了出去。
“尔朱嫣”只听到里面怒吼了一声,如果不是衣服被尔朱嫣抢走了,尔朱菩提一定会冲出来把尔朱嫣狠狠修理一番。
这一路,磕磕绊绊大约用了一月才回到晋阳,果如一切所预言的那般,回到府里,耶耶那狠狠的罚了尔朱嫣整整闭门思过三月还让她把“家训”“女戒”抄了十遍,这其中,尔朱菩提没少添油加醋的胡说,不仅如此耶耶那为了杜绝尔朱嫣胡乱出府,还雇了五个比之前还严厉的绣娘整天逼着她绣绢帛。
“这该死的尔朱菩提,我一定要让他好看”尔朱嫣愤恨的说着,还不等她说完,立马传出她被针扎出的疼痛声。
“小姐,你为什么总是和少爷过不去”蒲娟有些不是很明白的问她。
“那就要问问他做了什么”婆子不断地叱令着让尔朱嫣尽快完成刺绣,尔朱嫣不停的被针扎着手开始痛哭流涕。“突然好想阿兆啊!好想吃小王家的板栗酥”尔朱嫣越想便就越气。
后来,听坊间传闻,起义军攻下武川、怀朔两镇。而破六韩拔陵大败于尔朱兆所统领的北魏官军于五原的白道,一场由破六韩拔陵兴起的起义军,在大将刘韩孔雀的败北下,逐渐不堪一击。尽管六镇被或多或少的起义军占领,但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安定。
孝昌元年(525)春,北魏朝廷见战况拉锯过长,兵民具乏,索性派使臣前往柔然,欲结柔然主阿那瓌借军大军十万,进攻武川和沃野,有柔然军的加入,这样对六镇起义的义军频战不利。
眼见大战在即,朝廷又复请尔朱荣出山以雷霆之势火速歼灭义军。
六月,二十余万义军渡黄河南移,又遭北魏广阳王元渊大军夹击,全军失利,大将孔雀不敌骠骑大将军尔朱兆。于是率军万人降了尔朱荣。而这场最早发动起义的破六韩拔陵最终只能率残族投奔了柔然。
后来有人说他下落不明,亦怀疑他被柔然贵族所杀,总而言之,由他所领导的六镇起义,最终以失败告终,而在这场起义中,契胡族尔朱荣迅速走上政治舞台。因此,尔朱府由原来的府邸改名为“大将军府”
秋冬两季交替,万木落冠,民养而歇冬日淄重难运各方诸侯皆百废待兴,以图来年再战。比季节又不宜兴起战事,算得一个比较惬意的季节了。
对于这样的天气怎么让人也欢愉不起来,就如同人的性格一样,太阴沉不定了。只见刚才还如同白纸一般的雪地,突然间动彻起来,昨夜院里还是骨朵的红梅今天却开的鲜红,尤其是在这样的雪天,愈发的艳丽。
“小姐,小姐”
“我在这里”说道着,尔朱嫣示意的举了举手,蒲娟左右环绕了许久才看见她在的位置。
前几天将军府传来尔朱荣的家书归期就于近日,府里各门不禁忙碌起来。就于昨日,天子的特使早早的入了尔朱府,由长夫人耶耶那代为接待,具体说了什么便不得而知。
不过今日府里也着实热闹,骠骑将军于长孺纳征的聘礼早早的抬进了将军府。比起后院的冷清,前厅也甭提有多热闹了,加上尔朱荣又快归来,来访贤士借机拜访可谓络绎不绝。
只是这种热闹,尔朱府规定向来不准后院的小姐丫鬟参与的。府里其余各房,不是陪着小姐待在房间里绣花就是练习着所谓的琴棋书画。
午餐过后,解了禁足令的尔朱嫣依例去了三妹小尔朱房里,见她忙着绣嫁衣,想来婚礼在即。她也不好多待,又不愿去听二妹''云''啊''兮''呀的诗句。
要说府里,尔朱叉罗向来热闹,只是这次同大将军尔朱荣出征去了,剩下的文畅、文略年纪尚幼,这府里能同她说的上话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尔朱嫣一人趴在石壁上很是无聊,百闲无忙中间,只有到院子里数数花解闷了。
“小姐,你怎么跑到香苑里了,着实令蒲娟好找”说着,这丫鬟立马替尔朱嫣披上一件宿白的革绒斗篷,据说这是上次尔朱荣涉猎射的,这件革绒至少用了三十几条纯白玉面狐狸的皮毛所做而成,别的门里的姐妹别提有多羡慕了,可唯独赐了尔朱嫣。
边说着,尔朱嫣略带不情愿的向后渐退的说着“只是觉得房门里闷坏了,特出来走走”可是,蒲娟仍然从身后拿出一件尔朱嫣十分拒绝的东西。
“别的门里的小姐都已经被寒冬冻的封在了房里,唯独就小姐你还在院子里乱蹿,如果被别人看见那还得了”说着,蒲娟拿出一个蒲扇硬塞到尔朱嫣手里,虽说这蒲扇用金丝玉线扇面绣的十分精美,扇柄又长,完全是可以当屏风使的,非要用它遮着脸,说什么这叫大家闺秀,不露玉面。“小姐还不快点遮着,您的玉容可是不能让外界之人所窥”
向来尔朱嫣是不怎么烦蒲娟的,只觉得她就是这府里呆板的规矩。
“蒲娟”说着,尔朱嫣甩开她的手,十分不情愿的说着“你看这里,过往人云不过你我两人尓,我就不要了吧。”
“不行,夫人有规定了的,凡府内未出阁的小姐都要这样做,面容是将来给夫君看的,怎能让别人盗看了去”说完,她立马好声好气的对着尔朱嫣说“小姐,你看,府里小姐都要这样,你就忍耐忍耐”
“你怎么不忍耐忍耐”说着,尔朱嫣没好气的把蒲扇丢给了她。说着,她手指便东指西指的在空中乱晃,十分的抗拒“再说了,我是这府里的大小姐,谁人敢看我,要遮给你遮”
“我是丫鬟,面向粗鄙,教人瞧去了也无妨,小姐,你别任性了,还不快遮上。你的玉容若是被那个粗鄙的下人瞧了去,你倒是没什么,下人可是要被腕眼的”
“哈哈哈”尔朱嫣不得不苦笑两下,她望了望蒲娟,心理默默的想
“我想我现在终于知道我阿娘为何非要把蒲娟派与我做贴身丫鬟了,那副唯阿娘话为首是恭的样子,倒教人十分的讨厌”
“我不要,夏天用这扇子也就罢了,顶多还可以煽风,大冬天拿着完全是累赘啊,我看要给,还不如给我一把男扇得了,最起码遇到危险了还可以当武器”
“当武器”突然,尔朱嫣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开心不已。
尔朱嫣似乎并不太喜欢这般,她的样子,同别的门里的小姐,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小姐,你究竟在找什么”
只见她十分无聊的捡起地上跌落的腊梅花的花朵捏在手心旋转“等她开花”说完,她随心一指,便指向墙边一兜枝叶茂盛的迎春藤。
“小姐,恐你是糊涂了,此花故曰“迎春”也就是说,只有到了春天它才会开放”尔朱嫣并未多言,蒲娟颇有疑惑的看她“小姐为何有此一问”
“马上就到旦日(过年)了,不知父亲今昔旦日可否能还”尔朱嫣略带失望的向房间的方向走去。
迎春花开的时候,就是希望。在整间府上,男人的世界里,有窗外广阔无痕的天际,而女人,也只有四四方方的一间小院子,唯独哪儿一块的天空适与,要想出去,除非特殊的节日,或者府里的批准。尔朱嫣并不想做这样的女人,她内心渴望的,是外面和那帮男人一样,去眺望外面更为宽阔的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