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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钟南遇刺,九死一生,然而凶手冼峰这本不起眼的区区武官,因为贿交一介起居舍人,至今仍得天子包庇,已经足以让原本位于中立的文臣心中七上八下,他们纵然不会因此择太后党辅从,但内心对于天子的大失公允难免充满了质疑。
于是出现在晚宴上的晏国师,比徐宰执这个正主还要引人注目。
太多人想要听晏国师发现意见,说说关于嶂间散人的卜断了。
是不是有男色惑主,若有,那男色究竟是不是周途疏,若无,帝陵崩、祭庙毁的厄兆究竟是如何造成?还会不会有殃劫发生?
晏迟却像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似的,倒是冲着主家,敬酒敬得殷勤。
晚宴未散。
漆黑的天穹,东面忽然火光冲天,阴云被染成了艳色,但谁都清楚那不是霓光。
走水了,是哪里走水了?!
不久就有消息传回——失火的是永和宫!!!
“厄兆,厄兆当真又再世显!!!”喊出这话的是嘉定伯江淮,当然他喊这话时是一脸的凝重,并看不出任何兴奋之情:“永和宫,先帝时建,为贺卫、夏两国之和,永为邦交!如今天降灾异,这、这、这,难道卫与西夏太平不再,又会发生战乱了!!!”
晏迟这才淡淡瞥了江淮一眼。
他把东面那片火光看了好一阵,似乎才留意见不少人都看着他的脸,好像烧起来的不是永和宫,是他自燃了似的。
“失个火就是天降灾异了?”晏迟终于开口说话:“这是人为纵火,以应大逆不道之徒所谓厄兆罢了,嘉定伯揣着明白装什么糊途呢?较早前相邸的怀玉楼还险生一场所谓的厄兆呢,凶手都已经被逮获,我说嘉定伯你们一家,为什么明明看着内子毫发无伤还有心情留下来晚宴,原来,是为了等永和宫走水啊。”
“晏国师休得血口喷人!!!”
“嘉定伯看来是真信嶂间散人的卜断了。”晏迟留下这句话,率先向徐宰执告辞。
——
清欢里,今日气氛十分压抑。
八月、九月等等仆婢连站在廊庑底,都觉喘口气竟有些艰难了,明明正寝未曾闭门,没一个敢往里窥望。
徐娘这时也听说了徐相邸冬至宴上险生的那场事故,格外懊恼,她怎么就赶上今日生辰了呢?要是常映不曾留在家中陪她,要调开两个丫鬟可没有这么容易!
晏迟坐在榻上,看了眼原本挨着他坐,渐渐品出来气氛不好变得心虚,现在坐在个绣墩上耷拉着眼皮的芳期。
“我疏忽了周全会直接冲你下手,没有事先提醒你防范,是我的责任。”晏迟终于说话。
芳期:听国师这口气却半点不像认错的态度。
“覃夫人,我跟你说过帽子陈那孙女虽然心不坏,但脑子太笨很容易被人利用吧?”
芳期:……
“我是不是也跟你说过小心丁氏,那女人绝对不是善茬?!她是个什么人?无利不起早,满肚子都是算计,对她无用之人她什么时候花心思结交过?丁家这么多人,连丁九山都能被丁氏玩弄于股掌……你别不吭声,你跟我说说你究竟怎么想的,敢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认定了丁氏无害,你足够应付?”
芳期只好辩白:“我就觉着吧,她虽然是丁九山的孙女但真没什么坏心思,跟阿陈也是真心诚意相交,拦下阿陈不少损人不利己的任性/行为……的确,今日对她一点没存防备。”
“我知道了。”晏迟扶额:“我过去一直夸你机警,造成了你的错觉,你觉得你已经足够目光如炬,能看透隔着肚皮的人心!”
“徐娘进来!!!”紧跟着晏迟又是一声吼。
外头的徐娘打了个冷颤,刚一挪步,就被邬氏拉住了手:“老姐姐可千万劝着郎主一些,莫真重惩夫人,唉,虽说咱们都知道郎主是出于对夫人的关爱,可……郎主在气头上,就怕罚重了,反而让夫人闹误会,夫人还年轻,气性大……”
芳期表示她在晏国师面前一点气焰都没有,她现在看都不敢看晏国师一眼了。
“去,多叫几个仆婢来,挑跟夫人不熟悉的,叫上十七、八个让她们立时来此处!!!”
芳期:……
晏国师今天是真气狠了,是想让这么多人群殴她么?
得挨一场皮肉之苦她才能牢记今日的教训,芳期无奈地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