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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其实都雇有女管事迎奉女客,当然也有不少酒肆,说是酒肆其实也雇着妓子陪酒,经营风月之事,但为免冒犯了贵妇官眷,这类酒肆通常都会在彩楼上挂红纱灯,纱灯上书明“燕乐”二字,也不会有女管事奉迎女客,委婉表示酒肆的风格不宜招待女宾。
韶永厨的彩楼上,自然是没有高挂燕乐红纱灯的。
那女管事便解释道:“小娘子可是听见了琴音曲唱?小娘子误解了,抚琴唱曲者并非小店所雇,同样也是食客。”
其实就算高悬燕乐红纱灯的酒楼,雇请的妓人也仅贩酒卖艺,食客若想“买欢”,只能往妓人的居处并不可在酒楼行那等事,更有一些名士闲人,他们请女伎饮谈,那就是真真正正地饮谈,这些人与女伎结伴光顾,店家是不能将他们拒之门外的。
何况于眼下这一拨人,入座的是单另的酒阁子,虽有琴唱传出,可那婉转清雅的音韵全然不会导致喧吵,更不是什么淫词艳曲。
“你家竟然招待女伎?”“金珠”女子并不听女管事的辩解,越发不满地抬高了她的下巴:“我乃金枝玉叶,怎能与女伎共食?!把他们打发了,今日你韶永厨所有的酒阁子除我之外,不能再有别的食客!”
女管事耳听四路,眼观八方,看见三个东家竟都在场,她顿觉压力山大,全神贯注应付面前这位刁钻的客人:“小娘子勿怪,倘要是小娘子预先说要赁下内院阁子,小店当然不会推拒,可小娘子这时才提出此项要求……小店是万万不能让其余的食客扫兴而归。”
“我可是郡主之孙女,你们家为了这些草民女伎拒绝我这样的贵客,可是想好了!”
这怎么又是一位郡主孙女?芳期惊奇了。
女管事一听郡主孙女就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东家决非郡主孙女能开罪的人物,不过这当然不代表她能仗着东家的势开罪客人,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店大欺客的行为是会受到谴责的。
不过女管事冷静下来一判断,郡主孙女虽然颇蛮横,但她带着的这帮下人却无一个助势的,看来下人不归小主人管束,听循的是家主之令,而家主的风格俨然不是这么跋扈。
“今日是小店招待不周,十分惭愧,改日掌柜定然会备厚礼,亲自往贵宅,向陈员外及小娘子陪不是。”女管事点明了已经知道挑事的客人,是哪一家的金枝玉叶。
“金珠”女子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她正要发火,身边一个婢女却忽然像发现了什么,赶紧上前一阵耳语。
芳期眼看着陈小娘子往那边看。
她也跟着往那边看。
咦?站着的人居然是晏大国师!
晏迟终于是引起了两行人的注意,他才慢慢地绕着游廊往前走,像没看见陈小娘子正往他这边来似的,往芳期面前一站,笑看了辛远声一眼,问:“夫人这是事了准备回去了?”
芳期看着硬生生拐了个弯奔着晏迟赶到的陈小娘子,现在清楚明白这位为什么来砸她韶永厨的场子了。
“你请的这女管事不错。”
陈小娘子刚要说话,就被晏迟这句话给塞了嘴。
芳期以为她又要发火了。
哪知陈小娘子站着道:“罢了,就给我挑一间离女伎最远的阁子吧,别让我听见她们的淫词艳曲。”她还又热切地把晏迟看了好些眼,终究是没有多言语,微提着那条金蝶石榴裙趾高气昂地往楼上走了。
“刚才那位就是帽子陈家的孙女吧?”芳期问。
晏迟颔首:“你的管事不至于认错人。”
“这么说晏郎竟认不得?”
“显然。”晏迟道,似有意似无意地晃了眼辛远声:“夫人倘若要行拷问,等一阵间回家后如何?在遥之面前,稍微给我留点面子。”
芳期:???
她这么温柔地询问是在拷问?晏国师这必需是恶人先告状,当谁看不出呢,陈小娘子为什么会来砸场子?肯定是冲着她克意针对。两个素未蒙面的女子有什么仇什么恨?还不是因为男颜祸水。
“遥之兄,别在这儿站着了啊,有空去我家喝喝茶?咱们也有些时候没见谈了。”晏迟笑嘻嘻地:“如今遥之兄可是大忙人了,好不容易逢休沐,还得关心韶永厨的经营,怎样,跟内子的正事算是谈完了吧,可还有时间应酬应酬小弟?”
辛远声听晏迟自己个儿把他跟芳期这回见面定位为生意来往,还一口一声兄一口一声弟的,都险些没忍住翻白眼了——臭小子,当谁不知道他一客套起来就是心存不满了呢?行吧,你不是强调我与芳期是商事伙伴么?那我就随你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