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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逊仗着有几个臭钱,对我高家极尽侮辱,他却不想想像我高氏这样的名门,多的是德厚流光之士结交。向相公今日相邀,很体谅我们一来入临安未久,更激赏我于四川任上克己奉公、两袖清风的官品,主动以身外之物,缓我周转之难,七娘的嫁妆钱是不用发愁了。”
谢氏重重吁了口气。
高七娘的爹高绰不是谢氏亲生,但高家可从来就不纵容正室对庶子的刻薄,且高七娘的婚事是最近才定下的,嫁的是龚贵妃一母同胞的弟弟龚骁,高仁宽极其重视这门婚事,谢氏当然必须为高七娘准备丰厚的嫁妆,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薄弱的家底着实让谢氏犯难,故而高仁宽才当抓住覃逊的把柄后,动了让高八娘嫁给覃泽的心思,如意算盘就是今后可以正大光明把覃家的钱当自己的钱使。
向进这回慷慨解囊,让高仁宽如意算盘被砸的郁躁心情一扫而光。
“但覃逊这老东西盯着向相公不放,部执公应当不会坐视不理吧?”谢氏也知道人家的钱财不能白受,拿人钱财要替人消灾才行。
“只要我说服了无端,还怕不能解向相公的燃眉之急?”高仁宽捋着自己的胡子,放松肩膀一身的正气凛然:“我这辈子为人处世,但逢真知己,必然肝胆相照!覃逊为私仇党争陷谤向相公,他这样的国奸巨骜就该死!不是我不念亲族之情,是我身为大卫臣子,绝对不能助纣为虐。”
“可是……据说晏国师对覃氏女仍然宠爱非常,部执公真有把握说服晏国师对付覃逊老儿?”
“向相公胸襟广阔,并不想把覃逊置之死地,无端只要答应说服覃逊老儿莫因私仇罔顾法纪,向相公便愿意既往不咎。放心吧,周太后最近也会向覃氏女施压,连官家而今都不得不孝从太后,无端身为近幸权臣,理当以大局为重。”
高仁宽当然明白向进只要获得这口喘息之机,将来肯定会把覃逊斩尽杀绝的道理,但这正是他心中所愿,所以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向进为这说客,不遗余力先平息此起由覃逊党发起的弹劾之祸。
高仁宽现在还不知道他家孙女已经在国师府“冲锋陷阵”了。
蝉音住的地方名为华青馆,而金屋苑的姬人除高蓓声之外,并无哪个能够独居一处居院,蝉音也不例外,她从前还不嫌弃华青馆里有一个何姬,但自从昨日那场风波闹起,这时当然就觉得心里跟梗着块硬骨头似的扎得慌,蝉音就连屋子都懒得出了,由个小婢凉生陪着,她抚琴给凉生听。
金屋苑里可不是哪个姬人都有贴身使唤的仆婢。
这里头虽有下人服侍,可都属于国师府雇佣,她们不听令于哪一位姬人,负责饮食的只管将一日三餐送到,负责衣裳被褥的也只管派发浣洗,总之斟茶递水、理妆更衣,这些力所能及的事都需要姬人们自己动手。
特例就是高蓓声和蝉音。
高蓓声的两个奴婢是因她当时有孺人的身份在,允许陪嫁,一个有时是王老夫人赐予,另一个月容是她在成都时的旧仆,而相比高蓓声,服侍蝉音的凉生就是晏迟特意用来给她长脸的了,也就是说,凉生虽是奴婢,但却奉晏迟为主,哪天晏迟要是不乐意了,蝉音就休想再使唤得动这小婢。
金屋苑的姬人们也都知道凉生隶属国师府,但她们不知道凉生的真正地位。
这个才十二岁的小婢,良籍,不过已经顺利完成过一回潜伏任务,她是从辽国撤回的探子。
她哪里是来服侍蝉音的,分明监视才是目的。
不过凉生表面上当然对蝉音毕恭毕敬,她又伶俐,三两句话就哄得蝉音把她当心腹看待,所以闲极无趣时,蝉音居然也愿意抚琴给凉生听。
正抚着,何姬就带着五、六个姬人闯了进来。
来者不善还来势汹汹,便是凉生张开胳膊都没护得住蝉音,何姬居然把蝉音的七弦琴抡起来一顿砸,那几个姬人佯作是来劝解的,可只围着蝉音跟凉生一阵拉搡,等她们走的时候,蝉音才发觉混乱之中,她的那把鸳鸯红瑙扇居然不见了踪影。
这一怒非同小可。
虽则说蝉音已经知道扇子实则是国师夫人挑选,但毕竟是国师亲口先说的赏赐,所以这把扇子的价值在蝉音心目中仍然没有因为国师夫人的经手而贬值,那张七弦琴砸了也就砸了,可扇子被掠夺有如剜了蝉音的心,所以立即就要追索回来,但凉生却把蝉音给拉住了。
“姬人不可与她们再起冲突,还是禀报徐管事处断才是正理。”
这话是没错的,但蝉音却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