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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都不能咽出声要强,唯有此时她才觉得王夫人、李夫人十分悲摧,这也是当初她打算嫁去彭家的一个重要原因,彭家没这么讲究,只要相邸还荣华富贵着,彭家娘子必然不会让她服侍用饭。
一餐饭吃得鸦雀无声。
当老夫人一搁箸子,众人别管吃没吃饱都要跟着搁箸,连李夫人的嫡女六娘,而今不过七、八岁的年龄,明显还看着那道沙鱼缕用眼睛垂涎三尺,搁筷子也搁得极其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就有仆妇鱼贯而入,手脚麻利地把餐桌收拾得干干净净,另有仆婢捧上漱口的薄荷香露,老夫人漱了口,便移步去了挨着槅扇放置的镂雕不断头卐字围榻上坐,一边和分左右坐在靠背椅上的两个儿媳说些长篇大论的家务话,一边等着专事茶汤的婢女呈上点茶。
孙女们仍然一声都不敢吱,只等着喝了茶结束冠春院这一站的晨省而已。
谁曾想在这时,变故突生!
二娘身边的大丫鬟琥珀竟然直入正厅,且二话不说就往老夫人跟前一跪。
芳期心里先是“咯噔”一下,直觉这场变故是冲她来的,不过一看王夫人,疑惑之余还透着几分恼怒,不像是指使琥珀的人;再看二娘,她就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天灵盖上就差缓缓升腾出“雾水”二字了。
有点不正常啊,除了这两位谁还指使得动琥珀?
老夫人的神色转而凝肃,仿佛也极痛恨琥珀的模样。
芳期就觉得是自己草木皆兵了,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猜测——难不成,琥珀是打算检举王夫人母女两的什么恶行坏事?
“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动辄跪再辄叩的,传扬出去别家怕就误解了相邸苛责雇佣,琥珀,你过去可是在我冠春园服侍的人,我自问一直待你不薄,才放心把你调给了二娘使唤,你一去二娘身边就是大丫鬟,工钱也涨了,体面也有了,怎么着,就这样你还嫌我们家委屈了你?”
就连琥珀都没想到竟然会让老夫人产生如此严重的误会,吓得一哆嗦,连忙辩解:“奴婢怎敢毁谤主家?奴婢是想求老夫人开恩,为芒种主持公道。”
芳期:!!!
结果还是冲她来的啊,但芒种这么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哪至于让琥珀闹到冠春园晨省上来?且看这情况,琥珀分明还是自作主张。
果然就听王夫人立即喝止琥珀:“多大点事,也值得烦扰老夫人?还不快道错退下!”
老夫人却已然缓和了神色,问:“芒种是谁?”
不过刚问出这话,她就立即察觉槅扇后头也没了说话声儿,似乎还有椅子挪动的声音,步伐声靠近。
老夫人的眉头又是微微一蹙。
但二娘已经接过了话碴,兴灾乐祸当众宣告:“芒种是三妹妹院里的丫鬟。”
琥珀又紧跟着往下说道:“老夫人,奴婢爹娘和芒种兄嫂是邻里,芒种当初还是因为奴婢引荐才受雇于相邸,奴婢和芒种,也能称作相互知根知底了,昨日三娘挨了罚,迁怒芒种,竟陷谤芒种犯了盗窃主家财物的罪行,声称要把芒种送官,芒种又惊又怕,好容易才托了人递话给奴婢,让奴婢替她求情,望老夫人明察,芒种必定不敢犯此罪行,奴婢也求三娘息怒,就饶过芒种此回吧。”
芳期正要分辩,哪知老夫人却一锤定音:“三娘,你挨罚是因你犯了错,若你觉得冤枉,也该和你嫡母好生解释,转过头却把气撒在婢女头上是什么道理?你可知谤陷良民入罪会有什么后果?!”
重重一拍几案:“我从前就见你掐尖要强,常和四娘争执,没个当姐姐的样子,屡常想要教训你,是你母亲为你说好话,道你刀子嘴豆腐心,我也就信了,没想到眼瞅着你已经及笄,年岁越长性情却越暴躁,忤逆嫡母是为违礼,污陷良民入罪更为触律!”
眼看着二话不说就要重惩芳期。
这时覃逊却从槅间里踱步出来,笑着对老妻说道:“这暑天躁日的,是个人都觉得心火旺,偏下人们没个眼力见,大热天的还往屋子里端炭盆,但夫人一贯就知道应该怎么保养,怎会被撩拔得动怒?”
王老夫人挑了挑眉梢:“我听见相公在问两个孙儿的课业,问着问着就没了声儿,就知道相公必是支楞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呢,相公既有心要管事,我不先唱黑脸,相公可怎么登台呢?”
覃逊哈哈笑出两声,也往榻上一坐,眼看着芳期:“三丫头,瞧你这出息,莫不当真认为太婆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罚你了?你们啊,个个青春少艾,却都不敌你们太婆的情趣,你上前来,昨日往无边楼的事先不用说了,说说你为何对院里的下人发这么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