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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八年六月十日,特林城。
速巴亥现在很烦躁,他现在几乎要发疯了。特林城已经被他围困了整整十九天了,一点也没有进展。速巴亥刚抵达这边的时候,连续发起了两次进攻。
在守军猛烈的炮火打击下,两次攻城,鞑靼人很快扔下了五六千具尸体,再也不敢攻城。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特林城根本就不是他的军队能攻下来的,他把自己估计过高了。
既然攻不下坚城,鞑靼人有的是办法,他立即改变了作战方式,采取了传统的老办法。围困城池,然后纵兵四下劫掠,可他再一次遭受了打击。
那些村庄房子固然很漂亮,道路也非常好走,可就是村子里面没有任何财货,更不用说找到粮食,更可恶的是百里之内,渺无人烟,连根毛都找不到。除了恼怒之下烧掉些房子,所有外出打草谷的军队都是一无所获。
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他的处境现在非常不妙,因为他带来的粮食和牛羊已经不多了,再围下去,这只大军连回去的粮食都不够了,路上恐怕都要靠杀马度日。面对着这样的困境,速巴亥一筹莫展。
对于速巴亥来说,只有一点他没有判断错误。传言是真的,奴尔干都司肯定很富裕,而且是不一般的富足。不说别的,光那些漂亮的房屋和整齐的道路,无一不显示出这边的富足。
入得宝山,如果空手而回,那会笑掉人的大牙!从此他在草原上也会声名扫地。诸如这些,实在让他难以舍弃。速巴亥进退维谷,一直拿不定主意。
更让速巴亥头疼的是现在军心不稳,炒花、暖兔、拱兔、黄台吉这几个头领已经失去了耐心,都嚷嚷着还不如去辽东打劫,攻破辽镇的寨堡比这容易多了。
本来就是这个理。大家结伙不就是想抢点东西吗?既然这里打不动,那就换个地方抢呗。可这些人哪里知道速巴亥的苦衷,他和李成梁私下达成了协议,没办法告诉这些人啊!万一惹恼了李成梁,那家伙可不是吃素的,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城外的速巴亥很苦恼,被围在城里面的李延千户大人心情也很沮丧。他万万没有想到,真的像囊旺所说,速巴亥的大军如若无人之境通过了辽镇的防区,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次战斗。
在此之前,他一直不愿意相信都司的情报是真的,现在看来,李成梁果然与土蛮有勾结,这让他的心里很受伤。
多年以来,在他的心目中,李成梁那就是朝廷的顶梁柱,世之罕见的英雄。今天他才知道这种人也有阴暗的一面,而且如此的龌龊,为了一己之私,竟然不管自己治下百姓的安宁。
这一路过来,速巴亥可不是老老实实通过的辽镇辖区,这伙强盗保持了鞑靼人的本色,根本就是走一路抢一路,一路打劫来的。从头到尾就没耽误事。
可怜那些无辜的辽民,猝不及防下沿途的寨堡,无一不受荼毒。沿路的辽民可真是倒了大霉了!看看倒在城下,那些被驱赶着攻城的辽民的尸体,被抢被抓的丁口就不下五六千人。
“李成梁,你这狗贼作孽啊!老子饶不了你。”
想到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李延的牙齿都咬得咯咯直响,心里也有几分悲哀。靠这样的将军,如何能保得一方平安,稳定边境。李延怀着愤懑的心情,详细写完了这份给锦衣卫的报告。
李延写完最后一笔,愤怒的把笔拍在桌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良久,他收起自己的报告,小心翼翼地塞进信封里。这时有人敲门,听声音,来的是通讯参谋。
他赶紧把信塞进抽屉里,然后冲门外吩咐:“进来!”
“报告千总大人,奴尔干都司急电。”通讯参谋走了进来,递上一份绝密电报。
李延赶紧打开电报一看,上面写着:“万历八年六月十二日,辰时,执行A计划。”
李延砰的一掌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他大喝道:“狗日的!总算轮到我们反击了,鞑靼人,老子要你们血债血偿,不杀光你们,老子誓不为人。”
等心情平静下来以后,他随即下达命令:“所有人马上到各部队,通知百户以上军官,午时三刻赶到作战室,本官要召开紧急会议,任何人不得缺席。”
“是!”
本来被他刚才那狰狞的样子,吓得噤若寒蝉的几名亲兵立刻应诺,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几人交谈了几句,队长分派好任务,便分头去通知各个作战单位。
……
佛阿图城东面三十里外的鸡鸣山,山高林密,一条官道蜿蜒曲折山中。
沿着官道走进山里半个时辰,离山道不远的地方有条必经之路,它恰恰在两山之间的山坳里,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
山坳附近有个洼地很隐蔽,比人还高的蒿草把这里遮挡的严严实实,即使站在山顶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一顶军用帐篷就架在这里,如果不是走进去,这种迷彩的帐篷根本让人无法发现。
整个鸡鸣山中静悄悄的,偶尔有一些鸟鸣声打破这片宁静。正在这时,草丛发出轻轻的沙沙声,不久,一名穿着吉利服的汉子,敏捷的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一猫腰直接进了帐篷。
猎豹突击队的队长陈奎,正坐在帐篷里看着手里的地图,这也是从资料库里带过来的,比这个时代的地图强多了。
不过有点遗憾,后世的地图和这个时空差别实在是太大。整体上倒是那样,可是具体的地名就对不上号了。
扔下地图他叹了口气,心里暗自吐槽:军情司还是要专门成立一支测绘大队,这地名实在是牛头不对马嘴,太特么耽误事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他迅速握住枪柄打开了保险,门帘一掀进来一人。他抬头看去,进来的是队友花豹刚子,这才放下心来。
进门后,刚子拿起水壶先是喝了口水,然后对陈奎说着:“队长,山顶的云豹发现敌情了,距离十里左右,约五六十人马正朝我们这边过来,大概还需要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达这里。花豹已经确定这伙人是从佛阿图城出来的,只是不知道舒尔哈齐在不在里面。”
“太好了!可算是有人出来了,特么的在这里都喂了一个礼拜的蚊子,再这么下去,弟兄们都被吸成人干了。狗日的,这山里面蚊子真多。走,一起看看去。”
听到刚子的汇报,陈奎顿时精神一震。嘴里面骂骂咧咧,身子却立马坐了起来。他换上吉利服,带上武器装备,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全身上下,这才出了帐篷,向埋伏的山坳走去。
二十几分钟后,远远的就看到山道上有一小队的人马过来了,陈奎从望远镜里看了看,发现走在前边的是几个开路的马军,从那旗子上来看,对方的首脑应该是贝勒一级人物。不过现在还是无法判断是否就是舒尔哈齐。
特战队员全身都是吉利服,埋伏在林中的草丛中,即使是走到脚下,一般人基本上是看不出来的。陈奎选择的阵地离着道路很近,不到五米。
这地方又恰好是一个转弯的山坳,转过去就是一个葫芦状的地形,两边都是陡壁,地势险要。无论谁进来了,没人能跑得了。
猎豹突击队的特战队成员目前全部由克隆人担当,没办法,有些东西实在是太超前了。所有人都携带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八九式无声手枪以及进攻手雷。部分另外还配发了狙击钢弩。
这样的火力在这个时代,已经足够了。这些特战队员全部是克隆人中的兵人,个个身手不凡,哪怕放在后世,也是精英中的精英。全队分为狙击组、突击组和支援组,每组八人,加上指挥官陈奎,全队总共有二十五人。
所有人埋伏在草丛里一动也不动,只有陈奎的心里很焦急,要不要采取行动,需要确定目标人物是否出现。他一直在等待着观察组那边发出的信号。
“布谷、布谷。”
山谷中突然传来几声鸟叫,陈奎顿时心里一喜,立刻做出了行动的手势。
那几声鸟叫是约定好的暗号,是由协助他们作战的土著发出来的信号,只有他认识舒尔哈奇。听到这个信号,说明这队人马里面有舒尔哈齐本人。
山里的六月,满山遍野都变得郁郁葱葱,正是植物最茂盛的时候。陈奎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全部是丛林迷彩,和现下这山中的景色非常相称。即使走到近前,若是不仔细看,那还真是难以分辨。
而这些女真人的打扮,虽然服饰颜色上不怎么鲜艳,但是和这环境还是有明显差异的,有几个女真汉子甚至还披着兽皮,色彩斑斓的,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一方是有准备的,提前做好了准备,女真人人数虽然有六十来人,此刻却是浑然不知有人会在这里埋伏他们。
按这帮人的想法,这里是建州卫的势力范围,没有人敢在这里算计他们。走在前面的马队虽然也摆出警戒的姿势,那只不过是在防止野兽的袭击。
在他们看来,即使野兽也不敢招惹他们。猛兽看到他们这么多人应该是要转身跑的,何况又在建州卫的腹地,探马心里边自然是放松了警惕,即使是警戒时也显得心不在焉,最多就是做个样子。
看到敌人的状态,战斗还没有打响,陈奎便知道这结局是什么样子了……
从发起攻击到结束,干脆利落,总共花费不到五分钟。舒尔哈齐被俘虏的时候,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眨眼间,他被人从马上拽了下来,死死地摁在地上,嘴巴被破布堵住。擒住他的那双手就像两把铁钳,平时自诩力大无穷的他根本无法动弹。
舒尔哈齐脑子里此时一片混沌,刚才那恐怖的一幕把他吓坏了。舒尔哈齐当时正在和额里真说着话。一句话还未讲完,便看到额里真猛然像被人用大锤砸到脸上一样,他的整张脸瞬间不见了,红的,白的四处飞溅,糊得他满脸都是……
“你是舒尔哈齐?”
嘴中的破布被拉出来,还晕晕乎乎的舒尔哈齐听到头上传来一句女真话,他本能地的答了一句:“俺就是。你们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确定了身份,舒尔哈齐嘴巴又重新堵上了,还被戴上了头套,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耳朵只听到有人用汉语在下达命令:“一组、二组负责清理战场,大家仔细点,不要留下任何痕迹。第三组负责警戒,三十分钟之内清理干净,执行吧。”
“是!”
舒尔哈齐现在有些懵逼,怎么回事?刚才这些人竟然都是汉人,怎么如此厉害?再有,这汉人怎么敢跑到这里来绑架他,难道是李成梁反悔了,想要杀人灭口。
这个念头刚上心头,舒尔哈齐忍不住浑身一颤,头上顿时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
万历八年,六月十一日,绥芬河下游。
此时天刚露出鱼肚白,太阳还隐藏在地平线下。绥芬河河面上飘着一层薄雾,宛若烟雾蒸腾。河道拐了一个弯后却大煞风景,这里两岸河堤上堆积着大堆大堆的倒木,显得杂乱无章。看样子是发洪水时被河水冲下来的。
沿岸许多低洼的地方覆盖着古老的森林,长着有冷杉、落叶松、赤杨和柳树,森林四周是一片根本无法通行的泥泞沼泽。河水流到这里,变缓了很多。
这段河道就像一个长形的水泡子,两岸光秃秃的,水流缓慢,很像是一条巨大的排水沟。
这里人迹罕至,成了动物们的乐园,无数山鸡、狍子和水獭在这里快乐的生活,宁静而无忧。不过今天有些例外,一群外来者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晨曦中,下游传来突突突的奇怪声音,顿时把这些动物惊得四散而逃。划破平静的水面,从下游开来了一支船队,二十多艘五六十吨的内河炮艇排成了一条长龙,沿着绥芬河向上游驶去,甲板上坐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
没有人喧哗,他们安静地擦拭着手中的武器,也没有人关注两岸的风景。但凡事都有例外,王实站在第一艘炮艇的船头,用望远镜四下张望,每当看到后世少见的珍稀动物时,嘴巴里还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他的神情休闲而惬意,根本不像要带兵去打一场大仗,反倒是像后世探险的游客。
还真是曲高寡合,作为一个高级领导,竟然没人捧臭脚,站在旁边附和几句,也让他有些成就感。王实不禁有些沮丧,看看人家张居正那您奔丧的情形,前呼后拥的不要太多,那才像个当领导的样子。
自己却连个捧哽的人都没有。当老板当成这样,真是失败!一个人自娱自乐了半天,王实终于意兴澜珊地放下了望远镜,回头问身边的刘黑子:“黑子,怎么样,要不要搬到海参崴住?这地方比你们陕西美多了吧?”
“呵呵,公子,俺还是觉得关岛好。就是陕西也比这里强。俺不喜欢这,人太少了,还到处是荒地。再说冬天也太冷了。”刘黑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答道。
“死鸭子嘴硬!生了双胞胎就了不起呀!看把你嘚瑟的,成天你这个嘴傻笑。陕西冬天就不冷?你们陕西人多是多,可忒穷了啊!你看看,这里青山绿水,多美!你们陕西有这么多大树,有满山遍野的野物吗?”王实撇撇嘴笑骂道。
刘黑子也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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