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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到权力腐败上去,有些事情是权力腐败造成的,有些未必。就我调研的情况看,目前公检法确实存在办案难的问题,除了犯罪手段的多样化外,取证难也是一个大问题。社会正义感的消失,使得更多的公民越来越回避作证、不敢作证,这就让看似简单的案子陷入了久拖不决的困境中,人大应该加大这方面的工作,应该在全社会重树正义感。”
一听谈起了正义感,乔国栋才不急着发言了,端起水杯,喝起茶来。周一粲呢,一边忙着记录,一边在跟边上另一位代表暗暗交换意见。
等第一轮发言快要完了,秦西岳这才开了口,他讲得很简短,占用了不到三分钟时间,说出的话,却耐人寻味。
秦西岳说:“第一,作为代表,我们不应该掺杂个人的情绪,我们应该站在公众的立场上讨论问题。第二,河阳爆炸案我认为是个案,没有普遍性,所以,也不应该放在这里来争论。还有一个问题,提出来供大家思考,我们老是以代表的身份站出来讲话,但对‘代表’两个字,我们到底理解多少?”
别人都还在竖着耳朵听,他却突然说:“我的发言完了,谢谢大家。”
争论到了他这儿,戏剧性地给打断了。会场刷地静下来,代表们全都做起了思考状,默默地咀嚼着他的话。
这天的会议因为秦西岳的意外表现,提前结束了。会后,人大副主任张祥生将秦西岳请到自己的办公室,很受启发地说:“老秦,你今天给我上了一课啊,你那个发言,精辟,深刻。”
秦西岳赶忙说:“让张主任见笑了,我谈得很不到位,关键是自己没有准备,不敢乱发言。”
“哪里,老秦,你的话,直指我们工作中的薄弱环节,我在会上就想,我们有这么多代表,真正懂得‘代表’这两个字的,的确不多,不多啊。”
秦西岳没敢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其实很多东西,他自己也在思考中,感觉只是触摸到了皮毛,真要往深处谈,还欠缺很多。张祥生呢,他留秦西岳,也不是为了这个话题,一看秦西岳不上心,也就岔开了话头。两人就工作上的事交换了一下意见,张祥生这才说起了正事。
“老秦,人大打算组织一个调研组,专门就执法问题进行调研,想请你到组里担任副组长,你看咋样?”
秦西岳一愣,不明白张祥生此番话的真实用意,一时不好表态。张祥生又问了一句,他才困惑地说:“眼下我被停职,怎么能担任副组长呢?”
张祥生轻轻一笑:“停职那是单位的事,不管它,你的****资格谁敢停?这可是人民选你当的。”
张祥生虽然说得很随意,秦西岳听了,却深深地感动了。要说他不为“停职”两个字伤感,那是假,不急着回去工作,更是假。但急顶啥用,想又顶啥用!有些力量他是左右不了的,抗争不是在每个时候都起作用。张祥生这番话,却让他感到另一种力量。他抬起眼,满是感激地说:“谢谢你能这么说,并不是每个人都把代表当回事的。”
“这才是我们要努力的,要想让全社会理解我们,认识我们,就得我们自己先作出卓绝的努力。”张祥生深有同感地道。
一谈到这一层,秦西岳的话就多起来,刚才没在会上说的话,一股脑儿,全说给了张祥生。张祥生听完,深有感慨地道:“老秦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愿望更是美好。我虽身为人大主任,也免不了常常犯惑。代表制度到底怎么完善,代表的作用到底在政治生活中能发挥到多大,监督权怎么使用才能让**和两院愉快地接受,这些,都是我的困惑。你说得好,我们不能把监督当成一种特权,应该在对等的基础上加强跟**和两院的交流,要本着共同解决问题的态度去参与到政治生活和经济生活的建设中。其实说到根本上,**、两院,还有人大和政协,本就没什么对立面,都是人民的公仆,都是在党的领导下为人民谋取利益的。可惜在现实生活中,对代表和委员有太多的误解,要么认为你是闲角,是陪衬,是绣在别人袖口上的一朵花,需要开放时把你抖一下,不需要了,就把你卷到袖筒里。要么,就偏激地认为,你是专门挑刺的,说反话的,是跟党委和**过不去的。包括我们的代表队伍,持这种想法的人也是不少。你刚才那句话很有意义,代表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一种义务,甚至是一种使命,而不是权力。恰恰,我们太多的代表,把它当成一种特权来用了。”
秦西岳道:“和谐社会,首先是社会各方力量的和谐共建,包括对权力的和谐运用,而不是在权力这个平台上相互掣肘,相互出难题。要做到这点,真是太难了,还需要相当长的过程。但我相信,只要我们本着认真去做的态度,不急不躁,遇事不灰心,不泄气,拿出广泛的诚意来,以包容的心境面对世间万象,以改良的态度笑对我们的社会,然后辅之以切切实实的努力,这个目标就能实现。”
“说得好!老秦,这些年你真是悟到不少啊,比我强,真是比我强。”两个人说着说着,就都朗声笑起来。
交谈快要结束时,张祥生再次将调研组的事提了出来,他说:“这个想法年初就有了,社会在变,情况也在变,我们得不断掌握新情况、新问题,才能拿出新办法。组织这个调研组,也是高波同志的意见,可惜没能将它落实。这一次,正好可以借这起爆炸案,深入到河阳,一则,帮河阳的同志把复杂局面处理一下,另外,河阳是个大市,它的问题带有普遍性,你对那儿又熟悉,下去之后还可以把本职工作也兼上,一举三得,你说呢?”
话到这儿,秦西岳才明白,张祥生为什么要急着组织这个调研组,为什么要点名让他当副组长。他再次感激地把目光投过去,富有深情地说:“好吧,我回去准备一下,什么时候走,给我电话就行。”
张祥生握着他的手,愉快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