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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趁着春节的闲暇,周道几日来都在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办。碾房和鸡舍的扩建,那只是按步就班水到渠成,他考虑的是下一步的发展,因为时间不等人。
白守成死了,目前还没有进一步的迹象表明有人怀疑到他,来找他索命,这让他如释重负。白爷的存在对于他来说,一直如巨石般压在胸口,让他憋闷,同时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干扰和阻碍着他,让他无所适从,感到一切皆在为他人作嫁衣裳。在白爷阴晴不定的神经质和凶残的心性下,他有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又如一个木偶被人控制,活在随时可能丧命的阴影中。这一切都因为他没有实力,或者说实力远远不济,只能受人摆布。所以他要改变,而且要快。现在乌云散去,望着天际他仍旧迷茫,该往哪儿去?该如何走?这是个问题。
再过几日便是元宵节了,周道带着冯一和憨娃去县城给徐先生拜年。他让憨娃提了四只鸡,两公两母。他们三人都挎着刀,尤其是憨娃,手里捏着鸡都走得昂首挺胸的。现在周道走哪儿都带着他们俩,他让冯一全家住进来,吃住全包,给徐婆子的月钱用度提高到了毎月三贯,并正式给了憨娃一个差事,整日跟着他,做他的长随,每天的工钱跟碾工一样,六十文。徐婆子连连道谢,满心的欢喜,叮嘱憨娃一定跟着周公子用心做事。
憨娃如今已快十六,这小子看着冲个儿,近几日尤爱学着冯教头舞刀弄棍。憨娃父母死得早,他的祖父辈还是小有家资的,只是后来惹了官司家道中落,虽如此还是给他婆孙留下了一院房子和几亩薄田,徐婆子张徐氏识得字,想来不会是贫苦佃农出身,憨娃认得几个字便是她教的。周道斜眼瞧着憨娃挎刀走路的神态,微晃着膀子,两手倒提着鸡脚,两腿外八字叉开迈步,就跟他那个时空里的九十年代初,手里捏着砖头大哥大的老板一样拉风。
到了徐辩家,徐辩和周道在堂屋中喝茶,老仆陪着冯一、憨娃去了厢房聊天。“来便来了,还带什么礼。”徐辩笑着责怪。“自家养的,不是啥贵重物,就是图个新鲜。这,公的可以杀一只,母的正在下蛋。”周道也笑着,他来的多了,并不拘礼。“要不是前几日生病,我是一早准备过来给先生拜年的。”“嗯,我听说了,看你这样子应该不是啥大病。我看你们三个还带了刀。”徐辩笑着看向周道。周道忙解释道“县里布告了解乒令,现下我让碾工们也练武,毕竟这世道不太平。来的路上,我们也看见有人开始带兵器。贸然来拜访先生,确是周某有失周全。”周道在徐先生屋内是没带兵刃的,他把刀交给了厢房的张憨娃拿着。
徐辩摇摇手以示不介意,“无妨,你以后来只管带着,乱世行走,是得妨着点儿,我理解。”说罢话风一转“我听说你招了个金人,是个猛夫?”“嗯,他全家流落于此,让我捡到了。”“哦?你不担心他金人的身份会与你带来不利?”“担心是有的,权衡利弊我还是坚持,不论出身,唯才是举。”“哈?好一个唯才是举,这哪儿像是碾房东家说出口的话?这分明是曹孟德嘛!”徐辩抚掌笑了起来。
而后他收敛笑容字斟酌句地说“我还听说那白守成在珠溪镇,没了。”“哦,此事我也听说了,还真有些怪。”周道点头应道。徐辩感慨道“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的。不过也好,此事与你终是件好事,不必再为他烦心。”周道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笑了笑,喝口茶。
“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件事,想请先生帮我参详参详。”“嗯,说来听听。”“先生以为这粮食生意如何,能做否?”“你想做?”“嗯。”周道点点头。徐辨用手轻拍着腿沉吟道“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总体看来,实为不易。”他这话有些像是在打机锋。“我且问你,你先有碾房,后有鸡舍,听说还要扩大,这生意做得也算顺遂。你是呆不住还是咋的?怎地又把主意打到了粮食上,竟是一口气也不歇?前段儿征粮,你手头也不见得宽裕,怎么,有钱了?要全部押上?先说来听听,是怎么想的,你想要什么?"
周道见他反过来问自己,他想了想,徐辩是一般人么?徐辩是什么人?对徐辩这种人玩儿虚的是没用的,耍心眼儿只能自取其辱而且还辜负了对方的坦诚。
“时间和实力”周道很慎重也很直接,“我要在短时间内,拥有实力。”没有更多的解释,周道看着徐辩,徐辩也看着他“为什么?”“因为我觉得蒙古人可能会打过来。”“为什么?”徐辩没有表情。“因为一切皆有可能,蒙宋相争,蒙古人打过来的可能性很大。”此时的世上并没有周道脱口而出的可能性这个词,但徐辩听懂了。“然后呢?”徐辩问。“有实力,才有然后。”“所以你不能停。”周道点点头。屋内一阵沉默。
“君子不立危墙,理所当然,是应当早做打算,你做得对。”徐辩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其实我亦早想到此种可能。”“那为何不见先生有所打算?”周道有些好奇。徐辩笑了“打不打算的,你也未必知道。有些事说来话长,日后若有机缘,再说不迟。”
跟聪明人谈话就是省事儿,很多事都不必费心解释,尽在不言中,你懂的。“粮食,本就是天下第一等的生意,民以食为天,什么都离得了,唯独缺了粮食不行。做粮食生意的人不少,或大或小,但凡能做的大些的都会有些背景。各地的粮号基本都有行会,越是大地方便越是如此,要想挤进去,不受排挤责难是不可能的。对此,你可有打算?别说你这都没想过。"
“嘿嘿,确是想过。”周道笑着说“三个字,权、钱、刀。”“哦?愿闻其祥。”徐辩端起茶碗轻轻啜了一口。
“先说权。粮食这种买卖凡是能做大的,背后必然依靠有权势。府县收粮,在价格差不太多的情形下,该用谁家的?粮商的背后谁的官大用谁家的,谁直接管着就用谁家的,至于各占多大的份子,那得视具体情形而定,此其一。其二,一旦遇上什么天灾兵祸的,朝廷拿不出或是不愿拿出那么多现钱来,便会一纸公文下来,和买。用纸印的交钞换你的粮食,还不得违抗。就说现下,一贯交钞在市面上也就值二百来文,他硬收你的粮食可是按一贯交钞便值九百文来算的,差了近四倍,这跟抢何异?你看平民百姓有愿收交钞和会子的么?背靠着官府做买卖,这和买数目的大小比例便大有文章可做。所以,买卖要想做下去,想做得大,官商勾连是跑不了的。”
周道喝了口水“再说钱。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里不说钱在背后所起的作用,单说钱本身对生意直接的影响。一般来说同样的生意,钱越多做的生意也越大,即规模大,对市场行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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