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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响起了大得刺耳的雷声,而后雨水如倾盆般倾泻而下。
正站在岸边为林半介一行人饯行的左三思没想到这雨这么急这么大,急急忙忙地躲到了一处茅屋的屋檐下。
“老林,要不再等一天。”左三思擦去脸上的雨水,对身边的林半介说。
“我们等得了粮食等不了,再等一天就没粮了。”林半介的声音很大,但在雷声中仍显得模糊不清。
“那船队不会有事么?”左三思也提高了声音。
“不会,只要不起风浪就没事。天黑正好遮住船队的行踪,让满洲人看不到我们。”
“登辽海道你又不熟,还是别冒险了吧。”左三思曾在登辽海道上落水,此时心里不免担忧。他就这么点家底,一个也不想折了。
“从这里出发,顺风满帆的话到旅顺口只需半日,即便触礁或是战况不利也能迅速返回。”但林半介仍然坚持。
“那好。”左三思拍了拍林半介的肩膀,“都交给你了老林。我给你新调拨了三十五个船员,加上你原本的十五个手下,这五十个人你可得完好无损的给我带回来!”
“晓得了。”林半介虽然心想那三十五个累赘哪里是称得上是船员,但还是点了点头。
“还有,别忘了我和你要的东西,即便要绕道去朝鲜,也要给我拿回来。”左三思忽然加重了语气道。
“放心,忘不了。”林半介答应一声,转身走进雨幕之中。
左三思在屋檐下想了一下,还是冒着雨走回岸边。他要给那三十五个第一次出海的难民打打气。
虽然难民和海寇混在一起站在船上,但左三思还是一眼就分辨出了哪些是难民。这些难民都是些举家逃难的青壮,在左三思昨日下午提出“不劳者不得食”的口号后,他们为了给父母儿女赚一口粮食才不情愿地上了船。这三十多个人此刻个个面露苦涩,在甲板上站得东倒西歪,和一旁那些一脸兴奋的海寇们比起来可谓高下立判。
任重道远啊。左三思想到这些难民就是他以后的海上栋梁,心里不由一阵疲劳。
“兄弟们!为了你们的妻儿父母,抢他鞑子的粮啊!”左三思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
“明白。”回答左三思的大多都是海寇。
左三思一时也说不出别的,便对已经走到福船船头的林半介点了点头。
林半介也点头回应,举起了左手。
“起锚!”林半介左手落下,大声喊道。
“嘿啊!”
海寇们也不理身旁瑟瑟发抖的难民们。他们喊着整齐划一的号子,一齐拉动手上的铁链。
一阵铁链的摩擦声过后,三条船缓缓离岸。
“娘啊!儿不孝啊,不能给您送终啦!”
福船忽然上响起一名难民的哀嚎,但很快就被海寇们的嘲笑淹没了。
左三思看到林半介又在船头喊了声什么。但此时船已经离得有些远了,天上雷声大作,他听不到林半介的喊声,只能看见三条船的桅杆上都垂下了几面风帆。
海风将风帆吹得鼓起,三条舰船在海风的引领下快速驶离。左三思在岸边只张望了片刻,就已经看不到船的影子。
但左三思还是冒着雨在岸站了好一会,这是属于他的船队第一次出海,他没法不激动。
回过神来时,左三思的全身已经湿透了。但他并不在意身上的衣服,反而担忧地望了一眼天空。
今年的雨水实在太多了,远远超出了北方沿海一年间的正常降雨水平。光是雨水多些也就罢了,可左三思明明记得从崇祯九年开始山东就将连续三年大旱。他虽然不太相信神鬼之道,但心里也不禁暗暗猜测,是不是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天时。
左三思沉思着往回走,蓦然间看到了十几个从茅屋里探出头来盯着他的海寇。
“左里长,今天不是要训练?”见左三思注意到他们,有人问道。
左三思这才记起自己还在岛上留了一半海寇,准备从今天开始在岛上训练乡勇。可现在大雨滂沱,即便这些海寇愿意去训练,只怕村民们也不愿意。左三思想到这一层,便摆了摆手,示意海寇们留在屋中不必出来。
海寇们见状都长舒一口气,冲左三思拱了拱手,回到屋子里各自谈笑起来,把兀自站在雨中的左三思当成空气。左三思本想趁此时林半介不在,进屋和海寇们拉拉感情,但看到他们这幅不想搭理自己的态度。也只得作罢,沉默着向自己的家中走去。
一路上,左三思都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场诡异的大雨似乎要改变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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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公子,我家老爷说了,暂时不见客。不是针对你,谁来他都不见。”宁海知州饶登的宅门外,一名小厮一脸无奈地将贺久从门前推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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