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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也有真被砍的,不过,人们发现就算被砍,还能落个名留青史的下场,这波也不算亏,于是,历史上这种直谏、死谏的文臣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现在回想起来,人家发现皇帝做错了事都能正面死磕,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毕竟自己理亏在先,就算被告密,也不过是大义灭亲而已,谈不上欺师灭祖。
这时候,张鹤龄想到一件事,当初自己曾询问毛宪清,对待夷洲岛的该如何选择,毛宪清说过一句话:“因为学生不仅是恩师的弟子,更是大明的臣子,当然不会奉劝恩师与大明朝廷对抗。”
如此看来,毛宪清很早就对自己表明过心迹。
作为大明的臣子,告发一个与大明朝廷作对的人,这是人家的本职工作啊!
但是,如果是毛宪清告密,为何还会帮自己将家眷送走呢?
他直接去皇帝那里邀功就好了,自己当场被抓,大功一件,偏偏要等自己离开京城,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张鹤龄脑子里越想越乱,脸色十分难看。
白露不忍看张鹤龄伤心,便说道:“此事我也是猜测,做不得准,眼下要紧的还是尽快出海,否则就走不脱了。”
张鹤龄抬起头来,说道:“你说得对,逃命要紧。”
两人乔装完毕,离开客栈,只见莱州城内的守军全部调集起来,正在四处巡视。
街上已经贴了告示,上面还有自己的画像,你还别说,画师的水平不错,画上那人跟自己挺像的。
不过,张鹤龄此时已经完全变了相貌,不必东躲西藏,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一路来到港口。
目及之处,人山人海,全都挤在一处,却没有看到一个人登船。
张鹤龄和白露对视一眼,心中暗道,莫不是又出事了?
这是,一名武官走上前来,大声说道:“全都听着,所有出港船只延期,都回去吧,别等着了。”
底下人群立刻混乱起来,有人开始大声询问:“为何要延期?”
“就是,延期到什么时候,总要给个说法啊。”
“货物都已经装上船,官府说延期就延期,损失谁来赔?”
大多数人都慌乱起来,不知所措,其中有些精明的已经开始偷偷给官差塞银子,却见领头的差人将银子往地上一扔,大声说道:“各位看清楚了,这可是朝廷颁发的圣旨,任何人胆敢违抗,便是杀头的罪过,都回去等消息吧!”
众人无奈,只得散去,张鹤龄和白露也夹杂在人群中。
白露小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张鹤龄说道:“我们等不得,走,去登州!”
出城的时候还算比较顺利,守卫只是对着画像看了看,然后就放行了。
两人昼夜赶路,一路到了登州城,却发现登州也开始戒严,所有海船不得出港。
张鹤龄这才感觉事情麻烦了,朝廷的旨意竟然走到了自己面前,按这个势头,就算自己继续向南走,一路上都不可能有机会出海。
现在,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严重的多,朝廷竟然为了抓捕自己,将沿海港口封闭,这将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一向见钱眼开的弘治皇帝竟然不计代价来抓捕自己,如此看来,这一次人家是动真格的了。
白露也发现问题的严重性,问道:“现在怎么办?”
张鹤龄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是啊,该怎么办啊?
“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我们继续沿海岸向南?”
张鹤龄摇摇头,道:“没用的,朝廷全境封锁,传令官八百里加急,比我们行程要快很多。”
晚风中,白露整理了一下被吹乱的头发,说道:“却没想到,无所不能的靖国公也有走投无路的时候。”
张鹤龄自嘲地笑道:“你莫要取笑我,若是我真有无所不能的本事,还用的着这般东躲西藏?”
“好吧,现在去哪里,还请国公爷吩咐。”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国公爷?”
“那该叫什么?”
“嗯……”张鹤龄想了想,说道,“随便吧,想叫啥叫啥。”
白露笑了笑,道:“行了行了,不跟你开玩笑,说吧,现在往哪边走?”
张鹤龄四下看了看,说道:“眼下我们只能先躲藏起来,等东海战事一毕,此事也就结束了,陛下总不能天天盯着我,朝廷迟早会松懈下来,将此事忘在脑后,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出海。”
白露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啊,总要有个地方吧?”
张鹤龄想了想,是啊,去哪啊,自己也没什么亲戚,找不到人投靠啊。
再说了,眼下这个关头,谁敢收留自己?
就算有人敢收留,自己敢去吗?
连自己的弟子都信不过,哪里还有可信之人!
“我也不知道去哪,不如,我们就向南走吧,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先隐居起来,避一避风头。”
白露想了想,道:“既然这样,就去苏杭一带吧,那里景色宜人,靠海也比较近,如果遇到情况,无论是出海,走运河,还是走陆路,都很方便。”
张鹤龄点头同意,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就这么定了。”
两人自登州折返向西,先到青州,再到济南,然后坐船进大运河,再顺着运河南下。
既然不急着出海,自然就不需要赶路了,两人坐上船,吩咐船家慢慢前行,路上还能看看风景。
就是这个时节不对,冬春交际,没什么风景,但是越向南走,春色开始显现出来。
张鹤龄坐在船头,说道:“我们现在扮作夫妻,互相的称呼总要得体吧?”
“那好吧,”白露笑盈盈地说道,“张——郎——”
张鹤龄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说道:“怎么感觉成了张生和崔莺莺呢,再来个红娘,就齐活了。”
“也好,平日里你不要称呼我的名字,就喊我莺莺。”
“张郎和莺莺,这个……”张鹤龄说道,“是不是太假了?”
“那你说,怎么称呼才对?”
张鹤龄思来想去,说道:“就这样吧,挺好的。”
白露笑了笑,柔声说道:“张郎,中午想吃什么,奴家上岸去给你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