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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镜仰头看了他一眼,心中还在犹豫不要将有泉王要她献祭的事情说出来,瑰月却鬼魅一般地出现了,在两人身后道:“有泉王让辞镜献上一点心头血给他去祭祀巫神。”
孙弦寂的反应和当初在有泉王宫中的反应如出一辙:“什么?”
辞镜没有说话,瑰月看着他,孙弦寂自然是一字一句都听清楚了,他回过头看向辞镜,扶住她的肩膀道:“反正我现在来就是接你回去的。”
“我走了鹿鸣宫怎么办?”
虽然她那日在宫里是说不在乎他们将鹿鸣宫如何,但是她又岂会真的置鹿鸣宫于不顾?
孙弦寂沉了眉目。
瑰月在一边添油加醋:“后天就是祭祀的日子了。”
“他们要祭祀巫神,需要用你的心头血只不过是因为你的体内融入了玲珑骨,可是现在不只是你有,老身也有。”蝶渊忽然出现,孙弦寂朝他拱了拱手,“蝶渊前辈。”
蝶渊摆摆手,道:“老身这么些年过得浑浑噩噩,记性时好时差,全无意义,不如让老身代替你去送上那一点心头血——”
“不行!”辞镜打断了她,“我再怎么怕死,又怎么能让前辈你代替我去死呢?”
蝶渊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边漫开一抹清清淡淡的笑,她转过身看向瑰月,瑰月也看向她,她伸手抱住瑰月,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月儿也这么大了,以前带着你的时候总想着,我家月儿这么漂亮,将来一定会有许多姑娘喜欢,以后可要仔细地给你挑个媳妇才行。”
瑰月张了张嘴:“师父……”
“是师父不好。”蝶渊将额头抵在了瑰月的肩膀上,瑰月闭了闭眼,倘若蝶渊与辞镜必须有一人要去,一个是将自己养大的师父,一个是生死之交,这让他如何选呢?
蝶渊再次抬起头来,笑道:“再说了,那什么劳什子巫师不是说也不一定会死么?老身觉得自己命大得很,也不一定会死是不是?”
她这么说,可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会当真。
辞镜原本因孙弦寂突然到来而雀跃的心又跌落至谷底。
然而今天有泉王却没有派人过来。
是夜,辞镜再次提着酒上了楼顶,孙弦寂没有阻止她,自己也提了一坛子上去,两人并肩而坐,辞镜一掌拍开了泥封的坛子,仰头喝了一口,透明的酒液顺着嘴角和脖子流进了衣襟,她一口喝了个够,放下酒坛用手背擦了擦嘴,舒服地叹了口气,好似满腔的郁闷随着酒气散尽了,但是孙弦寂却看到她的眼睛也红了。
“阿七,你在京城怎么样呀?”辞镜忽然问道。
孙弦寂没料到她忽然问这个,愣了一愣,苦笑道:“皇上将右相一职扔给我了。”
辞镜轻轻咦了一声,随即又笑道:“那挺好呀。”
“不好。”孙弦寂正经道,“来看你还得装作是重病才能跑出来。”
他不是会抱怨的人,虽然皇帝将右相一职交给他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琐事,但让他向辞镜抱怨一通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而已。
辞镜噗嗤一声笑了,道:“你怎么装重病?”
孙弦寂掏出一个药瓶子,放到她手里,道:“这是风寒露,是神医谷一个师叔研制出来的,服用以后便会像感染风寒一样,谷里有弟子贪玩不肯好好学,便去向师叔讨要风寒露,装病,能以假乱真。”
辞镜盯着那药瓶,不知在想些什么。
孙弦寂揉了揉她的头发,继续道:“我喝了一整瓶风寒露,看上去就比一般的风寒要严重许多,皇上派了几波人过来都被瞒过去了。”
“原来如此。”辞镜将那一瓶风寒露拿了过来,道:“那这一瓶送给我吧。”
孙弦寂眯了眯眼:“你用来做什么?”
“留作纪念,孙公子为了我辞镜不惜装病欺君罔上,用的便是这风寒露,你说是不是很有纪念意义?”
辞镜说得一套一套的,孙弦寂忍俊不禁,道:“你说得有理,那便送给你吧,切忌不要乱用,毕竟是毒,对身体有害。”
辞镜睨了他一眼:“那你对自己可真是一点也不心疼啊,还一整瓶呢。”
孙弦寂:“……”
辞镜伸手揽住他的腰:“不知道我也会心疼的啊。”
孙弦寂身子一僵,片刻后,他缓缓地回抱住她,问道:“那次你说你都想起来了,你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