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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得鸿胪寺并入礼部,可眼下遇到了这是烫手的山芋人人都不接,谁都晓得那乾使嚣张跋扈荤腥不忌,如今倒好除了鸿胪寺本部官员,其余的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卢明辅苦笑着摇了摇头,那日拍板后陛下倒也是痛快,直接划了三千禁军让自己管辖,其余的不论,只有一点使节这边不能出半分乱子。
“咚!咚!咚!”
沉闷的声响在耳边响起,
卢明辅的声音戛然而止,
“乾使到了。”
燕副统领望着那穿过厚重雨帘的铁骑眼睛微微眯着,不知为何心头猛然跳动起来,不过还是强压下那股子慌乱情绪。
拉紧缰绳,
马蹄扬起,
铁骑在北城门三丈外停下,
斗大的雨珠滴在铁甲上飞溅开来,映入眼帘的是几百双森冷的目光,饶是隔着厚重的雨帘燕副统领也能感受到那股子杀伐之气,便是磅礴大雨也洗刷不去。
燕副统领的手已经下意识的搭在腰间的刀柄上,卢明辅回身看一眼,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后者这才默默地离开刀柄。
“鸿胪寺卿卢明辅,在此恭候乾使!”
“还请殿下随本官入寺安顿下来。”
“洗漱用膳后,在领殿下入宫面圣。”
卢明辅避开下属递来的雨伞,竟是直接走出城洞整个老迈的身子暴露在雨中,不到几息的功夫官服就已经被雨水打湿透了,贴着清瘦的身子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恭敬的站着,姿态放得极低。
“劳烦了。”
“还请大人带路。”
少年郎清朗的嗓音在卢明辅的耳边响起。
“分内之事,殿下客气了。”
闻声卢明辅抬头望着马背上的少年有些诧异,诧异于他的年轻,虽然很早便听说不到及冠之年,可如今看来恐怕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突兀的想起自家孙儿也是这般年纪,不过比较起来却是云泥之别。
少年策马在永安城的长街上,悠哉悠哉的模样倒好似在逛自家的上京城一般,目光落到两侧驻守的禁军上只是微微一撇并没有丝毫的在意。
“燕统领,情况如何?”
不知何时卢明辅策马到燕副统领的身旁压低声音道。
“若真是出了乱子,下官手底下这三千人恐怕还真不一定能拦住这几百铁骑……”
燕副统领的目光不断的在腰悬鞘绣黑金蟒纹的凉州铁骑身上游走,本就是军旅中人,自然能够判断出兵卒的实力,从天下第一等的凉州铁骑中挑选的精锐亲卫远远胜过自己手底下的兵卒,最后目光落到了那少年身后的一身黑衣剑客,后者心有所感的转身,视线相对后者如同落入冰窟一般,缓过神来后自嘲一笑。
“本官的意思是鸿胪寺周边排查的如何?”
“可有可疑人等,莫要乱了使节的安危。”
卢明辅幽幽道。
“卢大人多虑了,如今看来城中无人能够威胁到那人的安危,除非陛下亲自下令,否则还真奈何不了他。”
燕副统领自嘲一笑,莫名的想起了当初远征的四十五万兵卒,似乎败在这样的军队手里也在情理之中。
“嗯,这样也好。”
“陛下有陛下的思量,当臣子的做好分内之事便是对陛下最好的交代。”
卢明辅望着少年郎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头沉甸甸的。
……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换上一身簇新的黑金蟒袍,
有出门外之时亲兵统领已经恭候在一旁。
“殿下!”
“不必一同去。”
少年郎望着院中兵甲鲜明的凉州兵卒后挥了挥手道。
“这……”
“这是在永安城,我们是客人。”
“总不能让主人家提心吊胆吧?”
少年郎望着四周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守卫在鸿胪寺外的禁军嗤笑一声。
“殿下深明大义!”
禁军副统领闻言面色铁青可还是强忍着没有开口,早早候在门外的卢明辅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笑容道。
走出鸿胪寺的时候已经卯时末天色彻底方明,随是雨天可永安城已经热闹起来,城中各个街道行人无数,小贩也在街道旁搭起了棚子。
用桦木制作的车厢很是厚重,牵在四匹高头大马后,马车的周遭是数百齐国禁军开道,当马车驶上街角的时候繁华的长街上气氛有些些许微妙的变化。
卖吃食的小贩吆喝声小了许多,
步履匆忙的行人不自觉的放慢,
当马车全须全尾露出的时候,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穿行叫卖的小贩停下了吆喝,匆忙而过的行人顿住了步子,摊位上的食客鼓着腮帮子没有嚼动,便是玩闹的孩童也是觉察到了氛围的诡异,慌忙跑到人群中。
街头巷尾不知多少人默默的注视长街上的那辆马车,最后竟是化为一堵厚厚的人墙堆满了剩下的半条街道。
因为有一道徐字大纛笔直的插在车厢上,正中是鲜红如血的徐字四周绣有黑色的龙纹,远远瞧着好不孤单,比起往日入永安的各国使节繁琐而言,看上去甚至有些落魄不甚体面,可望着那大纛莫名的觉着有一只无形的手掐在自己的喉咙上甚至无法呼吸。
“吱呀吱呀……”
马车碾过青石板不疾不徐的往皇城的方向驶去,人潮还是堵在前面,禁军统领依旧是面色铁青,丝毫没有上前开道的意思,底下的兵卒见状只是默默地拉紧缰绳放慢马速,并没有其他的打算只是看不惯那乾人如此嚣张的模样,让他路上吃吃瘪也是极好的。
近了,
距离人潮不过几丈,
可还是没有人退走,
甚至有人扬起了篮子中的鸡蛋菜叶,
“如果本殿没有记错的话。”
“依齐律,拦路劫道者,当斩!”
少年郎冷冽的嗓音从车厢中传出,
车厢的木门没有推开,
可燕不讳还是觉着一道冰冷彻骨的寒意。
咬牙低头默不作声,
“铮……”
这是刀刃出鞘的声响,很轻,
却在燕不讳的耳边轰然炸响,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散开!”
“快散开!”
猛然暴喝出声,
当马车驶过的时候只余下一地的狼藉,
马背上燕不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车厢中依旧是一片死寂,
朱红色的宫门外,
吱呀……
车厢的木门被推开,
靴底踏下有极其细微的嗒啪声传出,有浅浅的积水溅起,清风拂过黑金色的蟒袍大袖轻盈摇晃,连带着发丝轻动无比飘逸。
细细看去蜀锦缎做底的黑袍上用金线纹九蟒,蟒生四爪,栩栩如生,甚至能看清蟒爪上细微之处趾间的锐利。
蟒蛟利爪旁一柄老式凉刀轻晃着,
少年郎站在宫门前回身望着嘴唇轻启也不知念叨着什么。